正文 二(3 / 3)

一路狂奔,已疲憊不堪的陸守業噗哧噗哧喘著粗氣,沒力氣也沒心思回話,踉踉蹌蹌著向村尾的張正堯家跑去。

當看到陸守業經過自己家時都沒停,幾個婦女表情緊張起來,其中一個突然啊了聲,“那個小木箱好像是張家的。”

“早上我看到道幹背著小木箱出村的。”另一婦女也叫了起來。

難道張道幹出事了?婦女們擔憂地看向張家方向。

陸守業衝過來時,張正堯妻子正在門外擇菜,忙站起用極大的聲音道,“是守業啊,怎麼累成這樣?”隨著她的話,屋內雜亂的聲音消失了。

“正堯叔呢?”陸守業顧不上解釋,牛喘著問。聽說在屋內陪客人,將小孩往張氏懷中一塞,搖晃闖了進去。剛進房門,腳一軟,眼看著陸守業就要摔倒,從內屋出來的張正堯及時上前一步扶住他。

沒等張正堯詢問,陸守業就斷斷續續道,“正堯……叔,道幹被二鬼子抓……去了。”

張正堯大驚,不過還是先將陸守業扶到櫈子旁坐下,又盛來一碗涼水,等對方一口喝完氣息稍定才問怎麼回事?

將過程簡要說了一遍,陸守業可憐兮兮地看著張正堯,對方雖也眉頭緊鎖,但並沒有象自己那樣六神無主,這讓他看到了一絲希翼。

其實張正堯也是強作鎮靜,他隻是一個秘密抗日分子,鬥爭經驗並不豐富,麵對這狀況,根本不知如何解救。讓他更捏把汗的是,以張道幹的脾氣,極有可能與日偽直接對抗,說不定……張正堯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不由自主地看向內屋。

陸守業這才想起他家有客人,正要問,內屋傳來聲音,“你倆說的那人就是張道幹?”一個青年走了出來,一個中年人跟在後麵。

青年自是馬振藻,他在中年人,也就是韓忠泰陪同下與張正堯接上頭。詳細了解杜墩村近來發生的事以及群眾的情緒後,馬振藻表示進駐村子開展活動。張正堯喜出望外,向馬振藻提供了幾個名字一一介紹,其中就包括張道幹和陸守業。

馬振藻對張道幹似乎十分有興趣,讓張正堯重點介紹。談話還在進行中,外麵突然響起腳步聲,驚得三人正要翻窗躲避,聽到張妻示意這才定下心,由張正堯出去了解情況。

內屋中的馬振藻當然也把陸守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打開局麵的最佳時機,顧不上與韓忠泰溝通便直接現身。

張正堯頓時有了主心骨,忙向陸守業介紹這兩人是老婆遠房親戚,順道來坐坐。誰知陸守業孤疑地盯著韓忠泰,總感覺在哪見過此人。

暫時還不便透露身份,馬振藻表示自己也許有辦法救回張道幹,成功地轉移陸守業注意力。

聽完馬振藻的辦法,其他三人眼睛都亮了,感覺很有希望。又商量了會細節,馬振藻起身告辭,現在是分秒必爭,張正堯也沒留晚飯。

馬振藻走到門口又停下,從口袋中摸出幾張軍票,“估計要花不少錢,我就這點別嫌少。”見狀,韓忠泰也拿出一張軍票。

張正堯知道張道幹家的狀況,村中其他人家也是窮哈哈,也沒客氣,哽咽著代張道幹一家說了聲謝謝收好。

與張妻告別後,馬振藻與韓忠泰疾步離開,沒走幾步,後麵傳來一陣對話聲。

“正堯叔,你家那個年紀大的長輩我見過。”

“真的?在哪兒?”

“忘了,不過我知道他是幹大事的人。他倆還來不來?”

“幹嘛?”

“我也想跟他倆幹大事。”

“不怕?”

“不怕。”

漸遠,後麵的話已無法聽清,馬振藻腳步不停,沉聲問道,“韓哥,這倆人如何?”

韓忠泰隻略一沉吟便道,“張正堯為人沉穩,能識人;陸守業機靈。”

對於韓忠泰的評價,馬振藻很是滿意,笑道,“韓哥,以後這幾人可就交給你了。”

韓忠泰聽懂了,這不僅僅是馬振藻對他工作的肯定,更是組織對他的信任,肅容點頭接受了任務。

杜墩村中,張道幹可能出事的消息暗中傳播著,如同約好似的,沒有人向在村口眺望的張道生或在家中張羅晚飯的張母透露。直到,張正堯領著忐忑不安的陸守業踏入張家,撕心裂肺的哭聲再次響徹村子。

漢子們歎著氣放下飯碗出門向張家聚去,婦女們抹著眼淚安慰自家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