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3 / 3)

與此同時,王忠泰家也在吃晚飯。

大兒子王雲峰委屈地看著王忠泰,“爸,你說的米呢?”王妻與另兩個兒女也看向了臉色尷尬的王忠泰。

“都怪那個死杠頭。”

“死杠頭?”王雲峰雖才七歲,反應很快,“是道幹叔?”

聽兒子叫得這麼親熱,王忠泰沒好氣地哼道,“以後別叫那杠頭叔。”

“為什麼?”

王忠泰本不想說,可王妻也好奇地問道,“道幹怎麼了?”

“他呀,就是杠頭。”王忠泰憤憤地將倉庫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咬牙切齒道,“這是要將咱家往死路逼呀。”

“這張道幹太過份了。”王妻也不滿地嚷嚷起來。

“往死路逼。”王雲峰喃喃著,小臉竟猙獰起來,眼中更是閃爍著他這年紀不應該有的凶光。

王忠泰夫妻正你一句無一句痛罵著死腦筋的張道幹,誰也沒注意大兒子的異常。

有人說過,父母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師,也是最重要的老師。王忠泰夫妻沒想到,他倆的表現,竟然在兒子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

夜漸深,張道幹在張母催促下回到屋內,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忙走到隔壁,透過窗戶一看,蘇煙好好地睡在沈佳床上。

知道蘇煙還在生氣,張道幹又不想屈服,徑直回屋上床熄燈睡覺。

聽著腳步聲離去,又聽到關門聲,蘇煙緊閉的眼皮動了動,兩行清淚悄然滑下。

又過了一年,災情還在持續,苦苦掙紮了兩年,有相當一部分人再也無法支撐紛紛倒下。

在張家人嗬護下,蘇煙母子吃不飽,但也不至於餓出病。不過,一直吃粗糧,張道幹也患上了浮腫病,好在當過兵,身體底子不錯,能抗住。

這天,張道幹強撐著身體與村民正在田裏侍候半死不活的莊稼,張道生小跑著過來,大喊大叫,“哥回家,來客人了。”

客人?張道幹一愣,隨口問道,“誰呀?”

“是嫂子的哥哥,還有縣上的領導。”

張道生話音剛落,韓成雲和王忠泰,還有幾個生產隊幹部扔下農具,簇擁著還在發愣的張道幹往村裏奔去。他們之所以如此積極,當然是因為縣上的領導,除了能露臉外,更多的是想爭取點縣上的糧食。

“道幹哥,蘇煙哥哥是什麼身份呀?”

問話的是韓成雲,不過王忠泰等人無一不豎起耳朵,在他們想來,能讓縣上領導陪著下來,肯定是更大的幹部,所以聽到竟是國民黨軍時,都迷糊了。

“啊,是縣長的汽車。”

看到張家門口的汽車,曾到縣城開過會的韓成雲叫了起來。

“不會是縣長來了吧?”王忠泰說話也不利索起來。

張道幹在眾星捧月般待遇中走進屋,正抹著眼淚說話的蘇煙與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站了起來。

從與蘇煙相似的相貌上,張道幹知道青年就是妻子的哥哥,忙按當地的規矩叫了聲大舅哥。

“哥,他就是我丈夫,張道幹。”

青年上下打量了幾眼張道幹,濃眉微皺旋即笑著伸出右手,“我是蘇煙哥哥,蘇文。”

就在兩人熱情交流時,韓成雲幾個東張西望,哪有縣長,隻有一個秘書樣的青年。

接下來的介紹中,果然,這青年是縣委的秘書,之所以動用縣長坐車,是因為蘇文此時的身份是香港僑胞。

原來這蘇文參軍後,因打仗勇猛,又是大學生,很快被提拔為軍官,抗戰勝利時已是團長,後隨戰敗的國民黨軍逃到台灣,脫下軍服後去了香港,轉身成為一個小有所成的商人。

這次回大陸,蘇雲是專程來尋訪母親和妹妹,先是去了山頭村,獲悉母親已病逝,又按照村民提供的信息來了杜墩村。

當晚,張家和韓成雲等人吃上了好久沒吃上的米飯,還有豬雞鴨,當然,這一切都是蘇文請秘書回縣城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