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是誰？”
蘇煙的事，張家人從沒提過，張紹寶夫妻自然不知道。
“蘇煙呀，她是……”張母小心翼翼地看眼張道幹，見他沒有異常，這才將這段陳年往事說了出來，聽得兒子兒媳目瞪口呆。
張紹寶急了，這蘇煙去了香港，就算還活著，這人也辦法去找，“伯伯，確認是給她帶走了？”
點點頭，張道幹年紀雖大了，但記性很好，苦苦回憶下，終於想起，當年給蘇煙看過退伍證，然後隨手塞進了她的一件衣服口袋，之後沒再碰過。
見張道幹開始流淚，張紹寶安慰道，“伯伯別急，咱沒了退伍證，政府那有記錄，明天我就去打證明。”
張道幹點點頭，可淚水依舊流淌，問他怎麼了又不回答。一邊的張母突然明白了，悠悠歎道，“你伯伯想佳兒了。”
第二天一早，張紹寶就趕到縣城，先去了民政局，谘詢的結果是退伍證沒了的話，必須要有法律效力的證明。
這證明應該好弄，張紹寶自信滿滿地走進人武部，沒有多長時間，沮喪地出了大門。
原來，接待的工作人員透露，建國初退伍回鄉務軍人的檔案都沒有轉到地方，所以這證明得找原部隊出具，最後婉轉地暗示，軍隊經過多次整編，想找到原部隊的可能性很小。
聽完侄子的轉述，張道幹沉默許久，才長歎一聲，“咱們不找了。”話是如此說，眼中卻泛起淚花。
“那就不找了。”張紹寶安慰道，“伯伯，咱們也不缺這錢。”
誰知，張道幹更難過了，“這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
這次，張道幹沒有回答，站起，在張紹寶茫然地注視中，顫顫巍巍走進裏屋。
本來這事就過了，誰知有個走親戚的村民回來告訴張道幹，說某某鎮有人能免費幫遺失退伍證的老兵補辦。
張紹寶根本不信，可是對不忍傷了伯伯的心，便抱著一試的心思，用摩托車載著張道幹開了數十公裏趕到那個鎮。
在鎮民指引下，張紹寶挽扶著臉色蒼白但眼光閃爍的張道幹進了一家照相館。
見有人進來，兩個正在閑聊的年輕人殷勤地迎上來。
目光在張道幹身上打了個轉，其中一人間道，“是補辦退伍證的吧？”
點點頭，張道幹和藹地笑道，“娃兒聰明。”
兩個年輕人相視交了個眼神，更加殷勤，一人去倒水，一人招呼他倆坐下，拿出一封表格。
“你們真能補辦？”
麵對張紹寶的詢問，年輕人信誓旦旦，說在部隊有關係，能查到檔案，並說已經幫了多少人。
“免費的？”
得到確認後，張紹寶根據張道幹口述，認真填寫起來，一邊兩個年輕人笑得更得意。
等張紹寶寫完，一個年輕人拿回，看也沒看就扔在桌上，然後看著兩人，一本正經地道，“還需要三張照片。”
那就拍唄，張紹寶也沒當回事，不過當聽到要收五十元時，急了，“才三張，怎麼這麼貴？”
“我這就是這價格。”年輕人翻臉了，圍住張紹寶，惡狠狠道，“快交錢。”
這下，張紹寶徹底明白上當了，這兩人就是騙子，用所謂的免費辦理騙取高額照片費。
“你倆想幹嘛？”張道幹見情況不對，厲喝道，“這證不辦了。”
“不辦可以，照片費五十。”
“你們是騙子。”張道幹氣得舉起拐杖。
一個年輕人猖獗地哼道，“老東西，我看你也是騙子吧。”
見伯伯受辱，本不想將事鬧大而拚命克製的張紹寶爆發了，大吼一聲，揮拳與對方撕打起來。
結果，四人都被“請進”了派出所。
處理結果十分公正，兩個年輕人因涉嫌詐騙被拘留，而張紹寶因是先動的手，要賠償相館一半的損毀物品，估值一百多元。
張紹寶爽快地交了錢，然後朝囑咐他以後遇事要理智的民警道，“同誌，要是你家中為國家流過血的老兵被人罵為騙子，你還會理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