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張紹寶重金包了輛出租車,與妹婿將又神智不清的張道幹送往南京。住進省醫院的第一天,教授級主任醫生就下了病危通知書。
也不知是省醫院醫生醫術高明,還是張道幹異於常人的堅韌意誌,他挺過了生死關。
數周後,在身體雖依舊虛弱,但病症全消的張道幹一再堅持下出院。到家後,張家人發現老人身體雖一天天恢複,但人卻越來越沉默,連陸義強等老人上門聊天也是聽多說少,一人時甚至常常流淚自言自語。
對老人心思最了解的當然是張紹寶,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終於,有一天,他把生意全權委托給合夥人,自己拎起行李包,以開發市場為由,踏上了尋覓之路。
根據馬振藻的北方口音線索,張紹寶的足跡先向北到了鹽城,無果之後,繼續向北,尋遍蘇魯交界,又折向西去了安徽。
這一曆程持續了數年,期間,張紹寶被嘲笑過、騙過,也迷茫過。每當他垂頭喪氣回到家,欲說放棄時,可看著一臉期翼的老人,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處理完生意、家務後,再次踏上也許永遠沒有結果的征程。
二零一四年,八月底,張家爆發了一次衝突。起因是兒子張雷要去徐州醫學院報道,想要父親陪同,而張紹寶恰好接到安徽一個朋友電話,說有個老兵有馬振藻信息,隻不過人病重中,希望他立即趕去。
“就這麼點路,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張紹寶拎著行李沒好氣地衝同樣肩背手拎大小行李的兒子道。
“可我同學們的爸媽都送的。”張雷委屈地強調。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見兒子還在嘀咕,張紹寶看看在一邊欲言又止的張道幹,微微一歎,“張雷,還記得你大爺爺多大加入了共產黨打小鬼子?”
張道幹的故事,張雷是聽著長大的,當下連回憶的時間也不要,脫口而出,“十九歲。”
“那你多大了?”
這次,張雷臉紅了,嚅嚅道,“十九歲。”
張紹寶深深看了一眼兒子,與妻子和老人打了個招呼便大步離去。
見張雷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張道幹於心不忍,“小雷,要不讓你媽媽陪你去?”
聞言,張雷搖搖頭,母親從沒出過遠門,“沒事,我一人去。”
在聽完張母似乎永遠說不完的叮囑後,張雷走到張道幹麵前,“大爺爺,我走了,您保重身體。”
“好好。”張道幹慈祥地直笑,又拉著侄孫的手,“小雷,在學校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入黨。”
先是嗯了聲,張雷忍不住說了一句,“大爺爺,您自己都不是黨員了,幹嘛非得讓我入黨?”
“幹嘛入黨?”隻見張道幹將拐杖重重一頓,“因為黨是真心真意為百姓謀幸福的。”
在母親眼色中,張雷鄭重點頭。
進了大學,張雷與其他同學一樣,一頭紮進以前很少有機會接觸的網絡世界。不過與熱衷於遊戲的同學不同,他喜歡看看新聞、,特別是軍事,或者上上論壇什麼的。
一次,在某論壇上看到尋找老兵的信息,張雷心一動,就將大爺爺尋找介紹人的事跡發了上去,不過除了寥寥數個留言之外,並沒有什麼反響。
一日,在同學推薦下,張雷第一次接觸以軍文為主的鐵血讀書,隨意點開首頁推薦的的軍事,隻看了幾章,就被跌宕起伏的情節、細膩的文筆深深吸引。
花了一周的空餘時間,張雷一口氣將這部長達一百六十多萬的網絡讀完,在讚歎那個叫風之燭的作者的同時,也對鐵血讀書產生了好奇。
一番研究之後,張雷發現鐵血讀書是鐵血網的一個版塊,除此之外還有社區、頭條、酷圖、軍品等,便一個個點進去瀏覽。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個欄——鐵血老兵公益,心中一動,點了進去。然後一眼看到了鐵血老兵動態,都是老兵信息,還有一個提供老兵線索的鏈接。
隻是數秒思考,張雷打開鏈接,按照網頁要求,填寫起大爺爺的信息及自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