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淩曼眼睛一亮,“說來聽聽。”
“你呀,天生當記者的料。”劉雪瓊翻了下白眼,不過還是解釋起來。其實她也是從老同事那聽來的,這個張道幹,從1950年退伍回來後,短則幾個月長則數年就會來鎮政府,拿著一疊所謂的證明,要求恢複黨員身份。
“可是都沒用。”裴淩曼說出了劉雪瓊未表達的意思。
“對。”劉雪瓊無奈地點點頭,“象他這種情況,隻有找到當年的入黨介紹人,才有效。”
“也就是說,如果那個馬政早已離世的話,老人的黨員身份問題就不可能解決。”
麵對裴淩曼犀利的追問,劉雪瓊謹慎起來,“理論上是的,不過,照你的報道,那個楊美田也是當事人,她的證明同樣有效。”
“楊美田比張道幹還年長,活著的活也近百歲了。”
裴淩曼的語外之意不言而喻,劉雪瓊隻能報以苦笑。
送走裴淩曼後,劉雪瓊快速處理完公務,離下班時間還有段時間,以往她會泡杯咖啡瀏覽會新聞時事,可今天不知怎麼了?總有點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一個凝問,張道幹的“執著”是不是另有“動機”。
思考間,劉雪瓊找出一份文件,是關於建國前黨員和抗戰老兵優憮政策方麵的,找到補助金額後,用電腦計算器一算,然後看著屏幕上那一長串的數字直發愣。
晚飯後,劉雪瓊正在廚房間洗刷,客廳傳來丈夫的聲音,“雪瓊,來下。”
“怎麼了?”
“晚報上有咱鎮杜墩村一個叫張道幹老兵的新聞。”
聞言,本擦手準備出去的劉雪瓊哦了聲,又轉身洗起碗。沒過一會,腳步聲響起,丈夫拿著今天的宿遷晚報湊過來。
“雪瓊,你看看。”
一擠,劉雪瓊不耐煩地嘀咕,“別鬧,這事我知道。”
“你知道?”丈夫更來勁了,“這老兵真不容易,幾十年如一日尋黨,這種典型,你這個組織委員應該組織全鎮黨員向他好好學習。”
“你知道什麼,別瞎說。”劉雪瓊柳眉倒豎,“且不說他的黨員身份尚未證實,就算恢複了,也不能隨隨便便宣傳。”
終於感覺劉雪瓊不對勁,丈夫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劉雪瓊本不想說,可架不住丈夫糾纏,透了底,“按照國家的補助政策,如果張道幹作為建國前老黨員和抗戰老兵的身份得以確認,那他可以申請獲得補助將十分可觀。”
“有多可觀?”
劉雪瓊說了一個以十萬為單位的數字,丈夫驚住了,因為這個金額對於象蘇北這樣的貧困地區而言,用巨款來形容也並不過份。
“你的意思是他一心想找回身份,是衝著這筆補助去的?”
“我可沒這麼說。”
見妻子打起官腔,丈夫濃眉一揚,“那又怎麼了?如果他的經曆得到確認,國家的補助就是應得的。”
“我又沒說他不應該拿補助,我說的是動機。”
“不管動機如何?這種精神就值得你們這些黨員學習。”
宿遷晚報刊登的幫張道幹“尋人”的文章引起不小的反響。當天,報社的熱線電話不時響起,都是熱心市民打來的。有的請報社向老人轉達敬意,也有詢問老人生活境況,是否需要奉助?當然,也有委婉地責疑老人一定要找回黨員身份的“動機”。
這種狀況持續了數天,各種電話都有,就是沒有提供馬政早線索的。
這天,張紹寶發現老人在偷偷抹淚。
“大伯,怎麼了?”
“這都過去好幾天了,還是沒有馬大哥的消息,是不是永遠找不到了?”張道幹可憐巴巴地問道。
張紹寶心中一酸,強笑著安慰,“大伯,別急,會有好消息的。”
“好的,不急不急。”張道幹拄著拐杖,蹣跚著向裏屋走去。
望著肩膀抖動的背影,張紹寶的臉色黯淡下去,叮咚聲響起,掏出手機一看,是李春民發來的微信,詢問老人近況,並透露徐州團隊的誌願者準備下周末來看望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