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對這一切並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是,武新和薛夫人聽到這段傳聞,會不會徹底對她放下心來?
嚴式、鮮於冉等人原以為元稹得了薛濤,定然隻顧得逍遙快活,再無心公務。哪裏想到薛濤竟成了元稹最得力的助手,很快幫元稹打破東川僵局,使元稹掌握了已逝節度使嚴礪及鮮於氏、嚴氏兩大家族貪汙受賄、盤剝百姓、敗壞吏治的鐵證。
他們終於感覺到了不對,事情好像不該是這種樣子,元稹於日日怡遊中,無數冤案被推翻重審,賦稅數額被掌握得清清楚楚,昔日縮頭縮腳的老百姓漸漸揚眉吐氣、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一張大網好像在向他們迅速收緊,盡管那大網還看不見影子,壓抑的氛圍已令他們有了窒息的感覺。
他們開始四處派出奸細打探消息,重金賄賂元稹身邊之人。很快,他們得知了薛濤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一眾東川地方官恨得牙齒癢癢,想不到特地找來宰割元稹的軟刀子,竟調過頭來成了刺向他們的利刃。
元稹乃朝廷命官,他們除了賄賂拉攏外別無他法,薛濤卻不過是個脫了籍的樂伎而已,縱得武元衡賞識,終沒有什麼靠得住的親朋好友,他們有的是法子對付她!
薛濤仿佛預感到了東川地方官對自己的威脅,每日裏隻同元稹待在一起,再不赴他們邀請的宴席。
然而,無數次外出調查的路上,兩人的車馬還是遇到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有突然衝撞過來的難民,有忽然射向薛濤的冷箭,有訓練有素的山賊……所幸元稹帶來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加上唐林寸步不離的保護,薛濤無數次有驚無險地死裏逃生。
為免嚴式、鮮於冉等人暗害自己不成,轉而暗害自己身邊的辛夷、碧桃,薛濤悄悄將她們送回了成都。
武元衡大概是聽辛夷說了她在梓州的處境,很快以西川事務繁忙、須接薛校書回去為由,派了柳公綽、裴度等人過來。
從此薛濤身邊又多幾重保護,而元稹辦起案來也更加得心應手、如虎添翼。
六月中下旬,嚴礪及嚴氏、鮮於氏兩大家族罪狀被查得清清楚楚,元稹將之詳詳細細奏於朝廷。憲宗因嚴礪已故,赦免了嚴礪之罪,嚴氏、鮮於氏兩大家族則多有人或被下獄、或被流放、或被罰沒家產。
此時,憲宗親點的東川新任節度使潘孟陽到達梓州。
潘孟陽性情豪闊,乃武元衡的故交好友,兩人曾有過患難之誼。
薛濤甚是代東川百姓高興,想武元衡愛民如子、清廉剛正,潘孟陽縱有不及,也差不到哪裏去。
哪裏料到,潘孟陽一到梓州,便受了嚴氏、鮮於氏兩大家族的拉攏,處處與元稹作對,暗地裏給元稹使絆子。還悄悄上報朝廷,為嚴礪鳴冤叫屈,說元稹指責嚴礪的罪證多出自捏造,元稹整日在東川攜妓遊玩,根本不曾用心公務,想方設法彈劾嚴礪與嚴氏、鮮於氏兩大家族,隻為好大喜功,想踩著別人往上爬。
在潘孟陽的支持與鼓勵下,東川受過處罰的官員紛紛為自己翻案,說自己原本清白無辜,要麼是被元稹屈打成招,要麼是被元稹羅織罪名強行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