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蒼蒼勁節奇(2 / 2)

薛濤想起宴席上元稹與嚴綬推杯換盞間其樂融融的畫麵,蹙眉嘲諷道:“他是朝廷命官,我不過是個脫了籍的伎子,隻怕配他不上。”

“這話可就謙虛得過分了。”樊慶兒道:“他雖是朝廷命官,整日也不過指望著那點兒俸祿過活罷了。以你的財力若是嫁了他,他的日子不知要好過多少。”

薛濤不屑地道:“我要嫁人,難道還需憑借財力?”

樊慶兒笑道:“當年你無錢無勢之時,已不知有多少男子為你癡狂,你要嫁人,自不需憑借身外之物。但那些財富已然為你所有,你又何必介意帶給自己心愛的男子一些便利?”

薛濤道:“然而我並沒有什麼心愛的男子!”

樊慶兒道:“你自打見了元參軍後,便時常眉頭緊鎖、若有所思,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他?”

薛濤不能說這一切跟元稹毫無幹係,但她不想繼續談起他,轉移了話題道:“製作紅箋的法子我已盡數授於你和二郎,你們隻需反複實踐,總能製出上好的紅箋。枇杷居中還有許多事,我怕是不能在此耽留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胡話。”樊慶兒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話惹得薛濤不耐煩,忙向薛濤道了個歉,又請求薛濤在江陵多留幾日,至少等到第一批紅箋製作完成。

但薛濤要走,不止跟樊慶兒的話有關,還因為她不想再去赴嚴綬的宴席,甚至也不想再見到與嚴綬相處甚歡的元稹。

元稹已失去了當年的錚錚鐵骨與凜然氣節,天真的熱情終究經不起命運的打擊,如今的他,學會了為生活屈服妥協、隨波逐流。

她不能說他錯,忠誠正直如果得不到獎賞,反而受到懲罰,誰又願意一直忠誠正直?

但理解並不代表認同,今日的他,讓她覺得遙遠而陌生,她知道自己無法再拿他當朋友。兩人再相處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些他不愛聽的話,致使兩人更加疏遠。

樊慶兒隻以為薛濤要走是由於自己出言不慎,拚了命地又是道歉又是挽留,薛濤為免她心中愧疚,隻得答應再多留幾日。

這日,薛濤正和樊慶兒一起看著眾工匠製作紅箋,忽有穆家下人來報,說有一位衣著普通的年輕婦人在大門外等候,想要求見薛濤。

薛濤待人向無眉高眼低之分,以為那年輕婦人是慕自己之名而來,當即命下人將之請進府中。

不料到了前廳,卻見那婦人不是別人,卻是元稹的小妾安仙嬪。

薛濤訝然道:“不知安娘子此來有何見教?”

安仙嬪低眉順眼地朝薛濤深深施了一禮,頗有些低聲下氣地道:“賤妾有些話想與薛校書說,不敢勞薛校書前往寒舍,隻得冒昧到此打擾。”

薛濤禮貌地道:“安娘子不必客氣,有話但說無妨。”

安仙嬪看了一眼薛濤身邊的辛夷和廳中奉茶倒水的下人道:“此事不方便為外人道,能否請薛校書屏退左右?”

薛濤隨和地答應了安仙嬪的要求,命辛夷和下人暫且出去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