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衣悶聲不說話,坐下來也學晏清打坐,她自是知道現在情況危急不然晏清不會多費口舌的,但她心靜不下來,很快賀蘇散就要發作了,她又要瘋好久了,"你快離開這裏吧"蘇錦衣低著頭小聲說,"要是我可以走,還在這裏跟你廢話,別說話,陣法已經在啟動了",蘇錦衣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失控,想用理智把強烈的恨壓下去,但她真的快控製不了了,回憶再一次在她腦海裏浮現,賀蘇散是攻心為上,可以讓人不斷回憶起痛苦的過往,細微末節,一點不差,相當於再經曆一次當時的痛苦。
晏清也感覺到蘇錦衣心中越來越強烈的恨和痛,他無暇多想,他自己也有心魔,現在心神一定要鎮定,不然他一個錦衣衛使要是被困在這小小的迷魂陣裏,太丟臉了。
蘇錦衣在迷魂陣還有賀蘇散一起刺激下,終於控製不住自己心神,大腦開始回憶,在蘇錦衣很小的時候她還是非常乖巧聽話的,乖乖念書習字,因為她想要她爹抱她,她每次看見鄰居家裏小孩子都有人抱就非常羨慕,但是她爹對她非常冷淡,她吃穿不愁除了有個很大的蘇家堡,她什麼都沒有。蘇錦衣對自己便宜爹的印象非常淡,小時候她故意在她爹經過的長廊上跌倒,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的,她爹也就像看陌生人樣,直接走過去,不管她在後麵哭得多麼傷心,蘇錦衣喉嚨都哭啞了,府裏的丫鬟們都看不下去,把她從地上抱起來,當時小蘇錦衣冷冷看著她爹離開的方向,一直看,她逼著自己記住,記住那個狠心的爹,後來蘇錦衣再也不去特意談好她爹了,她發現自己不管做多少努力,他看都不看一眼,哪怕訓斥都沒有,她也沒有問過自己的娘,爹都這樣,何況娘呢,六歲的蘇錦衣每天自己學著給她自己找樂子,騎馬射箭,逛酒館賭場,她是蘇家堡的小姐誰敢惹她,一言不合就打架唄。
掛了彩回家也是沒有人問的,丫鬟們終歸是丫鬟,蘇錦衣雖糊塗但是還不會任由丫鬟擺布,蘇錦衣不是恨了,而是一種看破紅塵的絕望,她不知道自己生存下來的意義,從小到大,她並沒有感受過愛,任何一種都沒有,她爹像路人,她的貼身丫鬟小瑞欺她年幼,把她首飾拿去變賣,以為她不知,她都知道,隻是還想著每次喝完酒後頭痛她那丫鬟知道給她煮碗醒酒湯的好,虛情假意也好,起碼還是和情意沾邊了。
後來蘇錦衣渾渾噩噩地長大了,十幾歲,身量開始抽條,臉也長開了,她注意到鎮上的公子哥們都喜歡盯著她看,眾星捧月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過,反正蘇家堡小姐名聲不好,再加一條放蕩不羈又如何呢,少年們的禮物,急切切捧到她眼前的心意,她都瞧不上,不過是看中她一張臉罷了,還有她背後的蘇家堡,但是少年俊俏的臉看著舒服,熨帖的情話連雲都暖綿綿了,這些讓她實在地感覺自己還活著是二八年華的蘇錦衣,她一生還很長,她還可以過得很舒坦。
那座雕花小亭的蘇府在蘇錦衣小時候像牢籠,她想過離開又怕天地之大她無處容身,起碼那裏姓蘇,她也姓蘇,還是有那麼一點聯係的,歲月一直如此也好,蘇錦衣她可以一直錦衣玉食,得不到的她不強求,但是從遇見晏清開始,一切隱隱像個巨大的漩渦,所有的一切,她買下晏清帶回府,她那便宜爹竟然沒讓人趕出去,不正常,蘇錦衣偏愛美少年,之前也買過幾個小倌兒但無一留下都神秘失蹤了,蘇錦衣也不想去追究,和她便宜爹有關的她都不想看。
現在想來她和晏清結婚也是她爹知道的,晏清不可能是她爹的人,晏清好歹是錦衣衛使當時是虎落平陽,整個過程倒像是她爹樂意她和晏清接觸,但是直到蘇家堡一夜之間被滅口她也沒有見過她爹和晏清有什麼聯係,蘇錦衣第一次覺得她爹不簡單啊,蘇家是商賈之家,但具體做什麼她這個大小姐竟然從來不知,而且她家在塞外邊上,她家整體布局風格明明像是京城裏那種小橋流水的江南委婉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