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說完,我便咳出了一口鮮血,吐在了祁陽的手掌心上。祁陽慘白著臉色將我抱著,忙喚邢曲彥上前為我施針,幾針下來將我胸腔裏的那口氣吊了起來,我不得不痛苦的苟延殘喘著。
每日裏隻是昏昏沉沉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還是醒了,是死了還是痛苦的活著,祁陽為了能夠拖延我的生命到菩提寺的主持來的時候,便將任夏的妻子白蓮跟他的兒子帶到了宮中,白蓮流著眼淚將我望著,推了推五歲的兒子喚我姑母。
我瞧著那孩子長得跟任夏一模一樣,忍不住心中歡喜,想要伸出手來撫摸著孩子的頭,終究因為無力隻能垂了下來。
白蓮含著淚勉強著臉上的笑容對著我說:“娘娘,您可要保重好身體,您還等著等著看我們任希長大成人,為任家傳宗接代呢。”
我在以夢的攙扶下強撐著坐了起來,忙將任希抱在了我的懷中,那孩子也並不怕生,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將我望著,像極了任夏小時候的樣子,我心中激動了一下,胸腔便受不住的咳嗽個不停,那任希便伸出稚嫩的小手為我撫摸著後背。
小任希念念有詞的說道:“不咳,不咳!”
這是任夏小的時候我常常對著任夏做的動作,我望著與任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任希,想起死在萬箭穿心之下的任夏,眼淚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將小任希緊緊抱在懷中,淚水翻滾著跌落在任希的衣裳上。
任希被我抱得喘不上氣來,忙掙脫開我的束縛,我經受不住的癱在了軟榻上,胸腔咳嗽的厲害。以夢忙上前為我順下了氣息,白蓮白著臉上前也服侍著我,她顫抖著嗓音說道:“娘娘,任希不是故意的,您千萬不要生氣才是。”
我忙擺擺手,在以夢的幫助下順下了氣,蒼白著臉倚在了軟榻上說道:“他是個孩子,我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再者說了,是我的錯,我將他當做是任夏了,這才將孩子勒到,讓他呼吸不上來。該是我說抱歉的。”
白蓮誠惶誠恐的說不敢不敢,坐在圓凳上也隻是僵著身子,完全沒有之前見到過的那樣隨和愛笑,可見任夏的死訊給了她以沉重的打擊,迷茫的未來在波詭雲譎的前朝鬥爭中顯得微不足道的渺小。
我自是明白她害怕些什麼,便讓以夢拿出一塊玉佩來遞給了白蓮,我緩緩吐出口氣說道:“這玉佩是皇後隨佩戴的,上麵的紋飾名叫水族文,雕刻著古老的咒語,是保平安的。你將任希帶回去之後好生撫養,莫叫他習武,也不要叫他去為父親報仇,我求求你,不要再將仇恨遺留給下一代了。這也算是我欠你的,所以我會保你跟任希一生的榮華富貴,遠離京城,找個安靜的世外桃源住下來,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為任夏留個後嗣,好讓他在地下安心些。”
我頓了頓:“若是任希知道了他父親死亡的原因,前來為他父親報仇,若是僥幸被擒,你便將這玉佩拿出來,我保你任希的性命便是。”
白蓮連忙跪在地上感激的謝了恩,起身將任希推到了我的麵前,說道:“任希,這是你父親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唯一的姑母,快叫姑母。”
任希吐著不清楚的字眼說道:“姑母。”
我歡喜著流下眼淚,伸出手來為他整理了衣裳上的褶皺,笑著望著他,眼神越發的模糊起來,我竟然隱約的瞧見小任夏站在了我的麵前,呲牙咧嘴的說道:“姐姐,你快看,這天上有兩個太陽!”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願意一輩子守著長不大的任夏待在糕點鋪子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問世事,不問誰當皇帝,誰又害死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