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弄巧成拙(1 / 3)

":" 陳守正覺得,張百川既然已經指名道姓這個案子交給自己,那絕對是不敢怠慢的,必須盡快破案,要不然張百川肯定饒不了自己。所以陳守正立即將所有屍體送到殮房,要求法醫連夜驗屍,負責驗屍的法醫江醫生,其祖上曾是上海灘道的檢驗吏,也就是俗稱“仵作”。江一聲在申請進巡捕房的時候,因有這一層家學淵源,故而受到總巡的賞識,甚至還專門送去法國學習現代法醫技術。

雖然隻是初步檢驗,十一具屍體輪上一遍,也用了一整晚的時間。陳守正與杜侃二人就守在殮房外,饑火如焚,無處叫苦。有心想要去夜間攤上吃點宵夜,又生怕江醫生出來的時候找不到他們倆,隻好靜靜的等著了。直到天際發白,江醫生腳步輕盈地從殮房裏走了出來,大概是習慣了通宵,臉上倒是不見多少倦意,見陳守正就守在門外,停步說道:“我隻做了初步的檢驗,報告書過幾天會送到你們劉探目手裏,你回去休息吧!”

杜侃搶著說道:“張老板說這件案子交給小閘北負責。”

“哦?”江醫生耐人尋味的看了一眼陳守正,又道:“那也要過幾天才有詳細報告。”

杜侃幾乎帶著哭腔道:“早知道就不在門口傻傻呆一晚上了。”

江一聲淡淡一笑,沒有搭理杜侃,陳守正上前一步道:“江醫生,你肚子也餓了吧?一起去吃個早飯怎樣?張老板說這件案子很是要緊,你先簡單和我說說唄!”

江醫生略一思忖:“也好,反正我也有點餓了。”

三人走出巡捕房,沿著寂靜的街道往東走了幾分鍾,在一個十字路口前,擺著一個早餐攤,一個中年小販正在忙活燒豆漿、攤大餅和煎油條,此時還沒到早起的時間,這個早餐攤是專供給附近舞廳下班的舞小姐們。三人在攤前坐下,杜侃大聲道:“老板,三份豆漿,三幅大餅夾油條!”

小販應聲問道:“豆漿是甜還是鹹?”

江醫生忙道:“我要鹹漿,少榨菜少蝦皮,不要大餅夾油條。”

杜侃笑了笑,指了指陳守正:“我們兩個要甜漿,我要甜大餅夾油條,他要鹹大餅夾油條!”

不一會,三人的早飯便擺在了麵前,陳守正也不催促,等到江醫生慢條斯理地喝了半碗鹹漿,這才問道:“江醫生,這些工人都是死於刀傷嗎?”

江醫生放下手裏的調羹,慢條斯理的道:“我初步看下來,這些工人基本都身中十多刀,所以才會有這樣血肉模糊的效果。不過他們的致命傷其實都在脖子和腹部,所以我懷疑搞不好是有人尋仇,所以才會砍上那麼多刀。”

“尋仇?”陳守正沉吟道:“海上織造廠的老板是法國爵士,按理說不會有幫派去惹他,所以針對爵士,應該不可能。難道是這群工人中的某個人得罪了誰,引來仇家報複,可是這也說不通啊,有必要殺死全部工人嗎?”

江醫生嗬嗬一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有待你們去查個清楚咧。”

身旁的杜侃狠狠喝了一大口豆漿,發出呼嚕的聲音,隨後他抹抹嘴,插話道:“說不定,就是這個值班組的全體工人得罪了誰呢,凶手針對的就是這些工人!”

陳守正苦笑道:“這個,應該不太可能吧!”突然想到之前那名工頭說“多了一個”,立馬問道:“江醫生,那具麵目被燒毀的屍體,也是被砍死的嗎?”

江醫生想了想,道:“這具屍體的麵部被包裹著紡織密度比較高的棉布,上麵被人澆了煤油,因此燃燒得很充分,將屍體的棉布徹底毀壞,完全無法辨認。不過這具屍體的受傷部位隻有兩處,一處在腿部,這一刀很深,影響到他的行走。另一刀就是致命傷,在他的胸口處,直接刺破了心髒。”

“也就是說,其他屍體都有十多處刀傷,而這一具卻隻有兩處刀傷。”陳守正聯想到工頭說這具屍體並非值班工人,心念一動,剛準備開口,杜侃卻又插話道:“說不定,這就是那些凶手最恨的人,難道不是嗎?別人砍幾刀就算了,這個人還要蒙上麵去燒,真是辣手。”

“不可能。”陳守正反駁道:“工頭說這個人並不是值班工人,如果是個外人,那些凶手又有什麼必要連同工人們全部都殺死呢?”

“搞不好,這個人被凶手追殺,然後一路逃進織造廠向工人們求救,然後那群凶手就索性連那些工人也殺了。”杜侃還是不以為然。

陳守正依舊搖頭道:“這些工人們都是二三十歲的壯年男子,凶手要一口氣殺掉他們,這要多少個人?”

“好了,兩位。”江醫生打斷他們的說話,起身往桌子上扔了幾個銅板,打了下哈欠然後道:“我要回家休息了,晚些時候,再對那些屍體再做一次比較詳盡的檢查,報告出來,我就第一時間通知你們。雖說張老板指定你來負責調查,不過按照規矩,我還是要把報告交給你們劉探目,希望你們能理解。”

陳守正笑著道:“非常理解,非常理解。”

此時天色開始放亮,陸陸續續有人在街道行走,江醫生剛轉身要走,一個穿著高跟鞋的舞女打著哈欠、跌跌撞撞地與他擦身而過,隨後便在早餐攤前坐下,要了一碗甜漿。舞女濃妝豔抹,根本看不清本來麵貌,倒是一雙準備點煙的手相當修長白皙,舞女瞥了一眼陳守正,又見杜侃咬著大餅油條,直愣愣地看著自己,不由一笑。這一笑,略顯嬌憨,可見她本人年紀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