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廠的幾個人還當是自己錯覺了,加之平時跟人交手得少,一呆之下手上出招都慢了一慢,易南功力不濟,那也要看跟什麼人相比,跟向衝天他差得有些遠,跟這些人相比卻是強得多了,哪容得他們一慢,他們慢了就沒命了,剛覺得不對頭,敵人竟是假作疲憊——這時再笨的人也知道上當了,但就是想要開口叫幫手,都沒時間了。
易南殺了最後幾個人之後,身上也累得出了大汗,正要離開,忽地想起江湖傳說要錢不要命在屠百城亂石山殺了人之後惡作劇地寫了個“殺人者打虎武鬆”的字柬,大是好玩,於是也萌起促狹的念頭,想了想,撕了一條死人衣裳下來,蘸血就在顧繡店門板上寫了幾個字,他卻把這筆帳轉給商千刀了:殺人者商千刀也。
這一下易南是好玩了,商千刀也不在乎再背些這樣的黑鍋,隻是他在東安門外也殺了人,事了之後存心戲弄,也留了自己的名字,反正不怕被官差找著自己的,這一回兩相輻湊,兩邊都的用的刀殺的人,而且刀的形式相差不多,官府也根本沒見過兩人出手,不知道其實商千刀和易南的武功相差也甚遠,於是總歸到了商千刀的頭上,第三天早早晨,就有好幾個地方的人殺了官兵特務,同樣是留下姓名說是商千刀殺的人。工部弄部神機營和九城兵馬加上各處的總甲之類的地方小官卻不好玩了,公差們跑得斷了腿,晚上更是重兵巡守,倒也拿住剿殺了些說自己是商千刀的江湖豪客江洋大盜,刀倒確實是用的刀,但那些人卻不是商千刀,商千刀還是屁事都沒有,安安穩穩地每天吃得飯喝得醉還睡得著睡得香,他雖不知道自己被公孫同無心之間撞到過,還有西廠特務接著盯過兩天他的梢,但風聲一緊,客棧碼頭觀庵寺廟各處盤查得嚴緊至極,稍有對答不對就要被抓起來,再敢有抗拒的通統格殺,旅店客棧再也不敢招接來曆不明或是看來可疑的人,他就幹脆跑到人家裏偷吃偷酒,睡在人家的柴房裏,糧倉中,有時跑到王公大臣空閑的客房裏偷偷地睡他媽一覺也安穩得很,就再也不管外麵鬧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實在沒事就在外麵聽人說起每天晚上都有江湖中人冒充自己到處殺官兵的事,聽說這裏死了多少,那裏傷了幾個,商千刀實在聽得賞心悅目。
樂淩急得跳腳,石文義和楊玉倒什麼都不管北京城裏空氣緊張到了什麼地步,每天在劉謹麵前先打點好了劉謹哥哥劉景祥的喪事,再聽差點卯照常排擠異己、興獄抓人,安排造反事宜,京城已是到處都在傳說劉謹想要中秋起事發難,皇帝居然還是每天在豹房裏這調調那調調地聲色犬馬全不理會外事,連兵部侍郎陳震解送安化王回京都沒召見發落。
因為官兵盤查得極嚴緊,燕震不敢冒險把報喪烏鴉送到丐幫分舵,隻是楊平把曲容兒被燕震救出來的消息通報給了段長軒長孫紅兩人,轉告給反天會幾個老頭子知道。
錢有錢他們確是想不到燕震這麼快就把人救了出來,雖然曲容兒受了重傷也成了武功全失的廢人,卻也都放下了老大的一件心事,就在這些人還在高興的時候,他們聽到了向衝天的消息。
陳十八專門送來邢台丐幫弟子傳來的信:“反天會向堂主保護著張永回京了,同行的還有金陵四傑之首的盧家仁。”
趙啞巴聽得先是大怒,接著就發起怔來:“盧老大怎麼也跟著護起張永來了?”
反天會暗殺過張永好多次都沒成,不料向衝天居然去保護起他來了,實在是叫人想不通,再一聽說一直給葉獨行守墳的盧家仁居然也離開了中條山,就知道不是向衝天變節那樣簡單了,錢有錢沉吟道:“劉謹都要造反了,盧老大是什麼意思呢?”
長孫紅和段長軒沉著臉不作聲,陳十八道:“長才舵主你們兩位不必太過著急,反正他們也快要到京了,到時候我們自己都能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