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你嗎？”紀青夜見她話頭變軟，心裏愈發好笑。
“疼……”冷汗直流，雙腿打顫，崔夢溪甚至不知道自己肩膀上還有這個傷，被這麼一摁，渾身激靈！
“別拗了，太液池有愈合傷口的作用，從天山引的，進去泡半個時辰，對你有效。”
崔夢溪麵色慘白，往後疾退了兩步，“那走吧。”
紀青夜嘴邊含笑，料想過她會是這個態度，沒再為難，領著她進院子，穿過了靜室，乍暖還春般，霧氣騰升在半空中，白煙繚繞，如同仙境。
崔夢溪之前來過這兒兩回，還沒發現這有個什麼池。呼吸逐漸穩定下來，剛要解腰帶，想起紀青夜還在這。
佇立沒動，崔夢溪抬眼看紀青夜，發現對方解讀不了自己的眼神，施施然道：“我要下去泡了，還請將軍離開片刻。”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看你。”紀青夜上下掃了她一眼，好似嘲笑，“再說，我沒興趣。”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崔夢溪一手抽開了腰帶，順勢披在腳旁的矮桌上，接著是外衣，一層層的，跟春筍一樣，褪到最後一件白色寢衣時，便停下了。
一陣淡香入鼻，紀青夜已經於蒲團上坐下了，點了香，捧了卷書。苦茶入喉，卻一陣甘冽。紀青夜笑眯眯回眸，發現對方還怔在原地沒動。
“怎麼了？嚇成這樣。”
崔夢溪舌尖抵著上顎，身後一陣霧氣騰升，她站在這閣窗下，如同仙人入世。
稀疏的香煙漸漸散開，應該有凝神靜氣的作用，崔夢溪發覺身上輕了許多，轉眼踏進太液池。
本以為池水是溫熱的，至少常溫，沒想到凍得刺骨！崔夢溪差點沒撲騰著從裏麵出來。
一想到紀青夜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樣子，就忍住了。
腦袋昏昏沉沉，瞬間變得清醒，連四肢都變得輕盈起來，經脈瞬間通暢，連呼吸都像在吸入天地靈氣。
太液池，果然不負其名。
崔夢溪往下沉了沉，僅露出了臉，腦海中猛然閃現出一片血腥的畫麵，再睜開眼時，紀青夜站在邊上看她。
“……將軍？”
紀青夜看著桌案上的香，“時辰夠了，起來吧。”
不過睜眼閉眼一瞬，竟然過了這麼久。崔夢溪沒多慮，直直站了起來，嘩啦啦劃出一道水痕，飛濺各處，微微一頓，立馬重新坐回去！
“腿軟了？”
崔夢溪臉上火辣辣的痛，“明知故問！”
見她一陣心慌，紀青夜終於肯笑出來，憋了許久，總算在少女麵前贏了一把。
“我不知，你行行好，告訴我。”
崔夢溪抬眼，望著紀青夜的眉宇，果然帶著不懷好意的調笑。他眉骨有型，劍眉星目，這樣直勾勾看著她，讓她難以再說出半句話。
“沒想到將軍是這種登徒浪子，今日我也算見識到了。”
她垂下眼瞼，睫毛還濕漉漉的，被池水潤得發亮的雙唇一張一合，譴責著眼前的人，冷冷淡淡，叫人喜歡。
“你錯怪我了。”紀青夜本是負手站著看她，轉而拿出衣服遞出，“小蠢貨，你是不是要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