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誠摯無比。
可我也隻是一笑而過,不會再逼迫自己去多想那些虛幻的事。
一個人失常時說出來的話,洛娥,若是你當了真,就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了。
所幸老天爺有意幫助我們似的。
在我與謝梅兩人合力之下,沒用幾天功夫,就商定出了一個醫治啞子臉上傷痕的法子來。
不過要他配合卻是一個難題。
啞子雖然時而清醒時而呆滯木然,但是對於外界的舉動還是敏感得很。
他不許旁人接近他。
尤其是他身上的骨傷已經漸好了起來,不必再依靠著輪椅行動,自己已可站起來走動。
所以更是徹底限製不了他。
但他自己卻是時常挨在我的身邊。
不止白日裏常被他跟著,便是夜裏歇息時,我才不過爬上臥榻正準備安歇,下一刻,啞子就會悄無聲息地出現。
在我尚未反應過來之時,自己就另抱一床被子躺了上來。
竟也能很快入睡。
縱然我將他叫醒了,他也隻是緘口不語。
有幾分委曲讓我妥協的意思。
謝梅知道此事後,便提議說讓我換個房間。
我別無他法,很是聽謝梅的話,立即便搬移了地方。
但啞子隻是偶爾會失常,卻並不是徹底失智。
我們所做的應對之策,他自然都一一看在眼裏,也會有自己的解決之法。
所以最後亦還是讓他找了上來。
雖說他並不作甚麼愈矩的舉動,但到底男女有別,加之我們對他的身份存疑。
謝梅更是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於是好幾個夜晚,謝梅幹脆自己守在了我的房間外麵,以防啞子再來。
隻是啞子縱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但身體的本能還是有的。
他一旦來,而謝梅恰在外麵守著時,兩人便不免大打出手。
我本就因為種種事情而睡不著,如此一來,更是難以安眠。
三個人都沒辦法好好歇息,沒幾日的功夫,個個兒都精神萎靡,毫無形容可言。
謝梅不在的時候,榮靖同我說:“沒有你,我睡不著。”
隻有這一句話。
後麵無論我再說些什麼,啞子一律置若未聞,依然是我行我素,不改分毫。
我與謝梅皆沒有辦法。
眼瞧著可以開始替他醫治臉上的傷了,但啞子卻拒絕旁人接近他,警惕的模樣,幾欲讓我覺得他已經記起所有。
但是餘者種種表現,又實屬難以拿他與此前相較。
我忍不住問:“你為何不願我們替你醫治?難道你不想好起來嗎?”
“娥娥是真心想要替我醫治嗎?”
我原沒想到他會回答,更是沒有料到他會是用這個的問題來回答我的疑問。
啞子看著我,眼底的清冷如舊:“如果是真心,那為何從前卻不做?”
我說不出話來。
“如果娥娥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娥娥會怎麼做?如果不是娥娥想要的結果呢?娥娥想過沒有?”
一連三問,確實把我問倒了。
我倆沉默麵對著,我須得微仰起頭才能夠看得清他的神色。
隻是他的神色一直不曾改變,一如往昔,也實是看不出來什麼。
但我仍是習慣性地望著他,良久後說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不是嗎?”
“你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們亦不知道,如今隻有這一個證明法子了,你也不願意一試嗎?”
啞子半闔著眼,不語。
我亦再尋不到任何的道理勸服他。
因為我的初衷仍是自私,所以我沒法兒大義凜然地去強求。
最終有些受不住如今僵著的氛圍,我便打算離開,尋得謝梅後再想辦法。
但手臂被啞子一把抓住了。
他問:“如果證明了,娥娥會拋下我嗎?”
那種彷徨無助,活像是被舍棄的童稚好容易尋得一個依靠,便再不願意鬆手。
那般委曲極了。
“我會想辦法治好你。”我避而不答,轉移了話頭。
不管他是不是榮靖,我都會醫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