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我再聽不下去謝梅的任何一句話,狠下心將他的話打斷了。
謝梅卻也不惱。
他靜靜伏在白子墨的背上,一會兒後才說:“……這是我贈予她的白雪琴,可惜錯了一個音,我還來不及替她修正……”
“來得及的。”我說。
而後便帶著謝梅闖進了徐卿文的屋子。
誠如謝梅所說,徐卿文屋子的四周並沒有人把手,憑照白子墨的本事,要闖進來實在容易得很。
徐卿文患有夜眠症,夜間不能視物,如同一個盲者。
才剛聽到了聲音,她手中的一根琴弦立時便被她撥斷了。
一時無人說話。
徐卿文緩緩站了起來,沒有像尋常人遇到他人擅闖自己閨房時表現出慌張行舉。
她頗是鎮定地移挪出了琴桌後,出口說道:“我原以為洛娥來了,你便再不會來了的。”
不等有人回答她,她複自嘲一笑。
屋子隻點了幾盞昏黃的燭燈,但夏季的星空格外明亮,因此也能夠將眼前人的一切動作納入眼底。
徐卿文嘲諷道:“從前你哪怕再忙,夜裏也總是會來看我的,可是洛娥來了之後,你卻再沒有來過一次……”
“謝梅,我……”
“素衣!”謝梅終於出聲喚了她一聲。
徐卿文的神情一滯,“我以為你不會再開口了。”
我明顯見到她臉上有著擔憂的神色,但是卻被她很好地按捺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孤高的麵容。
她尚且不知道謝梅的現如今的情況。
隻怕是以為謝梅還如從前一般,在她夜間目不能視之時過來瞧她。
徐卿文向來高傲,謝梅挑夜間來,會讓她覺得自己處於劣勢,會讓她覺得謝梅有可憐她的意味兒。
這是徐卿文所不能容許的。
所以徐卿文竭力表現出自己毫不在意的模樣。
但是此時此刻,在謝梅蓄足了氣力將她的小字喚出時,徐卿文應當也感知到了不對勁兒。
隻是她的驕傲自然不能允許她先開口問出。
必須得要是謝梅自己告訴她。
可是——
我轉而看了一眼謝梅,被白子墨背在背上,甚至連下來的力氣都已快要沒有了。
他喘著粗氣,說:“……別再恨了!”
話是對著徐卿文說的,但我卻看到謝梅在找尋著些什麼。
我悄聲靠近了,伸出手去拍著他的肩。
現在這個時候,我與白子墨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梅與徐卿文之間,旁人無從插手,亦沒有任何的資格。
“憑什麼?”徐卿文聽到他的話,臉上的冷意更甚,“謝梅!你告訴我別恨!可我就是偏要去恨,我要你永遠記得你欠我的!”
“對不住。”謝梅唯有這麼一句話出口。
兩人都再沒有繼續說下去。
徐卿文胸腔劇烈起伏著,顯然是在克製自己的情緒。
良久良久後,徐卿文禁不住笑出聲來,“你沒有對不住我,你對不住的是你的師妹,謝梅你可知,現在這個時候,你竟還能出現在此,約莫宋寧兒也就將洛娥給殺了罷。”
謝梅身軀一震。
我趕忙地寬撫著他,示意他切勿躁動,我一切都安好。
但謝梅卻是感知不到我的意思。
他問:“事到如今,你還想要對付阿洛?”
“為什麼不呢?謝梅,你我當初說好的,永不嫁娶,可她憑的什麼可以占著你北競王妃的名頭,憑的什麼你可以率先背叛?”
謝梅無話對答。
徐卿文便更是覺得謝梅理虧。
於是她冷笑了幾聲,說:“謝梅,我不是一個寬容大度的女人,我的度量窄小是因你而起的。”
“一個沒有公證的約定,我最初沒想要你遵守,我甚至寧願你違約,娶一個與你門當戶對的女子,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