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有錢的公子哥兒,卻為了錢財對他們笑臉相迎。她想讓我知道,她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我不願洩憤,那便由她來懲罰那些男人。」

苑曉曉的臉色蒼白,搭在欄杆上的手微顫著,「可我不需要這樣的洩憤,那些男人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我願意,我也可以動手。可她卻以為我不願意離開杭州,是因為她做得不夠。」

皇甫楠輕喃:「她很偏執。」

李淑君是個有偏執型精神障礙的人,因為與苑曉曉的感情受挫所以發病,她將自己的臆想當成是事實。

「我知道她殺人之後,心中就開始怕她,我……我沒辦法接受她殺人,她本該是救死扶傷的醫者。」

「既然你怕她,為什麼還想替她頂罪?」皇甫楠問。

苑曉曉沒有回頭,「我覺得虧欠她。」

「如果她回來找你,你會與她一起離開嗎?」

苑曉曉聞言,笑了笑,「她不會再回來了。」

皇甫楠垂下雙眼,半晌,又問:「其實當初,蘆誌新是怎麼死的?」

苑曉曉一怔,轉身,定定地看向皇甫楠。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他是病死的。」

皇甫楠抬手揉了揉額角,忽然之間覺得很累,她站了起來,說道:「我頭疼,先告辭了。」

沒走多遠,忽然苑曉曉喊她,「皇甫姑娘。」

皇甫楠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苑曉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若是你,你會怎麼做?」

皇甫楠抿了抿唇,然後說道:「苑姑娘,旁人永遠不會是你,即使能理解你曾經遭受過的事情,也無法感同身受。」

苑曉曉望著那個遠去的身影,閉了閉眼,輕聲說道:「當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浮現在腦海中的詞便是淑人君子。」

曾經給予她溫情的,是那個看似冷淡實則溫暖善良的李淑君,而後來那個偏執的李淑君,為了她殺人的李淑君,隻給她帶來了無盡的負罪感。

那個藕色身影悠悠一聲輕歎,也離開了涼亭,獨留一枚用紅繩繫著的銅錢靜靜地掛在欄杆上,隨著夏日的清風搖晃著。

三天後,怡情院當紅頭牌苑曉曉在一艘畫舫上失足落水,溺水身亡。

第26章 孽世緣(一)

杭州一角,開封府眾人暫住的公館。

張龍坐在一張籐椅上,手心裡捧著一堆瓜子,紫檀有些懶散:「說起展護衛,不是咱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而是展護衛確實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讓丁家看上了要招為女婿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趙虎不客氣地從張龍的掌心裡取過一些瓜子,將瓜子剝開,肉卻不吃,好像是在剝著玩似的:「可我這些年就沒見過展護衛將心思放過在哪個姑娘家身上。」

王朝手摸著下巴,笑吟吟地說道:「那是以前,這次說不定展護衛真的有要成家的意思呢?」

馬漢點頭附和,「就是就是,若是沒意思,咱們展護衛能在比武的時候,將丁家姑娘的耳環削走了?」

皇甫楠坐在椅子上,在她前麵的桌麵上,堆著兩堆瓜子,一堆是完整還沒碰過的,一堆是已經剝過殼的瓜子肉。上次去完蘇州回來之後,她就生了一場病,又是發燒又是咳嗽,折騰了不少天,被她義兄包拯勒令要安心養病,現在終於解除了禁令。大夏天的,大夥兒就一同在公館的院裡避暑,順便聊聊那個……咳咳,展昭的八卦。

皇甫楠摸了幾粒瓜子,想要放進嘴裡磕,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磕,她怕得瓜子牙。

她剛才聽大夥兒的話聽得糊裏糊塗的,忍不住好奇問道:「展護衛最近怎麼了?他跟什麼人比武了?丁家姑娘又是誰?」

坐在她身旁的公孫策笑著說道:「這事說來話長,你也曉得展護衛從前在江湖闖蕩,好交朋友。」

「不止好交朋友,還好酒。」趙虎笑嘻嘻地補充。

皇甫楠一愣。

公孫策輕笑出聲,跟皇甫那說道:「展護衛確實好酒,適才大夥兒說的丁家姑娘,便是展護衛酒後不慎,中了對方兄長的激將法,跑去與人家姑娘比劍了。」

「啊?」皇甫楠眨了眨眼。

「展護衛還未到開封府之前,四處遊歷,最喜歡行俠仗義,他那種性子,平常見到了行俠仗義的人,自然會萌生結交之心。前些日子,就是你病得糊裏糊塗的時候,展護衛在外頭茶樓看到一少年公子丁兆蕙出手相助一名老漢,便對其讚賞有加,有心結交。說來也巧,那人恰好曾聽說過展護衛的名聲,兩人一見如故,對方便請展護衛至家中喝酒。」公孫策笑著說道。

皇甫楠聞言,恍然地接過公孫策的話,「所以展護衛到了丁兆蕙家中之後,便見到了丁兆蕙家中的姐妹?」

公孫策悶笑著搖頭。

張龍接過話說道:「自然不是,那丁兆蕙大概是曉得咱們展護衛身份之後,便萌生了要招攬他當妹夫的念頭。我聽丁兆蘭前來找大人說,他們家母親見過展護衛之後,甚為滿意,婚姻之事,向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展護衛的母親已經去世,如今也沒人為他做主,丁兆蘭聽說展護衛對大人甚為尊重,便想辦法前來請大人為他們倆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