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楠側首,專心聽著展昭查到的消息。

錢家庶出之子,錢琰,這人說起來怕且是命不夠好。他的母親趙氏原本與錢家家主是青梅竹馬,無奈出身不夠好,在錢夫人過門三年後,趙氏才進的錢家門。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以為可以母憑子貴,誰知在孩子三歲多的時候,錢夫人便找了個借口讓錢家家主將錢琰送去習武,母子倆終年聚少離多。而四年前,也不知道趙氏與錢夫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錢琰看到母親淚水漣漣,便前去找錢夫人理論,年少輕狂的錢琰也不知道被錢夫人數落了什麼,忽然勃然大怒,對著錢夫人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氣得錢夫人要請家法,然而錢琰仗著武功在身反抗,與一眾帶刀護院打了起來,開始護院們還投鼠忌器,而氣昏頭的錢夫人見狀大怒,直說打死了算她的,後來一眾護院直接將錢琰打了出去。一年前,離家出走的錢琰重返錢家,錢家家主心中雖然氣他當年輕狂不經事,但到底是自家的骨肉,並未苛責些什麼。

「雖然查到的幾戶人家都有將孩子送去習武,但既能用劍又能使槍的,隻有錢琰。」

皇甫楠瞠目結舌,並非是信息量太大,而且太狗血。

她默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如果錢琰真的是兇手,那麼陳家和錢家的歷代祖先一定是造了不少的孽。」

展昭:「……」好見解!

妹妹要搶姐姐的未婚夫,弟弟要搶哥哥的未婚妻。

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先不管那一盆狗血是不是真的,皇甫楠心裡還有一個疑問:「錢琰如今能隻身一人挑了土匪窩,四年前莫非便武功不濟成那樣,要被護院打出家門?」

展昭溫聲與她解釋說道:「土匪窩裡的人,即便有個把出類拔萃的,也是少數,多數是烏合之眾。錢家乃杭州大戶人家,請的護院自然是一流的,一群烏合之眾豈能與人家精挑細選的護院相提並論?你不練內功不曉得,人的武功修為到了一定程度,便能一日千裏。四年前的錢琰自是不能與如今的錢琰相提並論。」

第36章 孽世緣(十一)

皇甫楠暫時沒有糾結四年前的錢琰和現在的錢琰能不能相提並論,她和展昭兩人一起找到了陳湘榆其中一個房中丫鬟。

那個小姑娘臉上紅撲撲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幾分狐疑看著眼前的展昭和皇甫楠。

皇甫楠朝對方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小芽是嗎?」

小姑娘並沒有否認,目光在展昭和皇甫楠之間遊移,大概是展護衛不論在那兒一站,隻要不消,都免不了散發著一身的凜然正氣,十分的有壓迫感,小姑娘大概不喜歡那種壓迫感,於是目光落在皇甫楠身上,試探著問道:「有事?」

皇甫楠點頭,「我們是為了陳府大姑娘的事情而來的。」

「大姑娘?你們找到大姑娘了?」原本還有些怯意的小臉忽然亮了起來,語氣也帶著幾分期望。

皇甫楠搖頭,「找到了,可是她又不見了。」

小芽望著皇甫楠,有些不明所以。

皇甫楠見狀,笑了笑,隨即與她說明來意。

小芽抹著眼淚,「我們大姑娘從未吃過苦,當初她失蹤的我就想不明白,即便府中有千般不順心,可大姑娘很快就要出閣了,陳府如何,又與她何幹?怎麼的,就忽然離家出走不見了,也不管管我們。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說不定那時大姑娘也是被人綁走的,隻是無人曉得而已。」

皇甫楠默默地將手中的手帕遞給她,「你把眼淚擦擦,我們還有事情要你幫忙。」

小芽抽抽噎噎地將皇甫楠的手帕接過,「什麼事。」

皇甫楠:「你在大姑娘身旁服侍了這麼久,見過大姑娘幫助過什麼陌生人嗎?又或者說,她對什麼人特別留意過?」

「大姑娘生□□靜,平常很少出門,我從未見她對什麼陌生人特別留意過。」小芽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

皇甫楠坐在一旁,聽到她的話也不急,隻是放輕了聲音,「別急,放鬆一點好嗎?你再試著想一想,大姑娘有沒有要你幫忙做過一些事情,譬如說送一些飯菜給外頭的流浪漢,又譬如說在陳府逢年過節給附近難民分發糧食的時候,她有沒有不經意的露臉?」

那徐緩的輕柔聲音,似是春風化雨,溫潤中帶著幾分安撫,似乎有種讓人不由自主放鬆心神的力量。

原本情緒有些激動的小芽平靜下來,臉上雖有淚痕,但臉色平和,她手中拿著皇甫楠的手帕,目光落在半空中的某個點,似乎是在冥想。

過了好一會兒,她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我記得……好像有一次,大姑娘讓我拿一些銀子去給守著後門的王伯。」

「然後呢?」

「然後……我送銀子的時候,隱約聽到王伯嘀咕,說有個渾身是傷的人在我們後門昏倒了。」

皇甫楠:「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已經很久了,那時我剛到大姑娘身邊伺候。」小芽說道。

展昭:「你伺候大姑娘多長時間了?」

小芽低頭,掰著手指算,「快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