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衛若蘭之母正跟親戚哭訴,說是取了個喪門星,啥啥的,親友間雖然又覺得不妥的,因為她喪夫喪子,兩重傷痛,卻也不敢勸慰明說,都隻為湘雲憂心。

回頭再說賈母一行人到了,衛家外管事在門口接待親友,一見賈母一行,知道來者不善,心裏直叫苦,一邊唱和迎接,一邊往後院通傳。

一時,衛若蘭大哥衛若鬆接住了保齡侯賈璉寶玉,管家卻把賈母一行人往衛若蘭母親居所迎,賈母下轎,在鳳姐攙扶下昂首走進了衛家大廳延熙堂。

賈母坐定,保齡侯賈璉寶玉史家兒子史鵬按輩分排座,鳳姐鴛鴦琥珀平兒小紅林之孝家裏,吳新登家裏張財家裏兩溜雁翅排在賈母身後。

史鼐夫人與黛玉則帶著紫鵑雪雁翠縷翠鳴,並史家八個執事婆子,另有湘雲四戶陪房,一起簇擁著把湘雲送進了她自己小院子。

幾個婆子正跟哪兒收拾湘雲的院子,預備給孫小姐居住,陡見湘雲一行人氣洶洶而來,一個似乎很有身份的黑胖婆子幹笑著上前阻攔,不許湘雲進門:“夫人大奶奶說了,二奶娘已經休了,再不是衛家人了,還請你們出去。”

史鼐夫人甘剛剛吃了賈母掛落滿肚子氣,也不分說上前啪嚓就是兩個耳光,打完了開罵:“瞎了你的狗眼,你是個什麼下賤玩意兒,竟敢跟你奶奶這般說話,這衛家人都死絕了,輪到你個狗東西吠叫了。”

湘雲陪房王全家裏悄悄告訴史鼐夫人:“就是這個婆子平日裏在夫人跟前攛掇,沒少排揎我們姑娘,今天也是他們把姑娘推搡出門去。”

史鼐夫人把眼一瞪:“那還等什麼,教訓這些狗眼不識人下賤玩意兒,那隻手拉了你們姑娘,把那隻手打斷了。”

八個執事婆子,四個陪房得令立時圍過去,袖口裏藏著搗衣棒,‘梆梆梆’打餓狗似地一陣亂敲,那些婆子起先還在反抗,無奈他們六個,這邊十二,正好兩個揪著一個捶,一時鬼哭狼嚎,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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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跟哪兒看著打得差不多了,這才放了翠縷出門道:“我們姑娘說,這幾個不過是咬人狗,聽從主子唆擺,求夫人放了他們,留她們一條狗命去。”

史鼐夫人這才喝令住手,猶自叉腰叫罵:“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再要生事,我拆了她骨頭架子。滾!”

幾個婆子哭嚎而去,翠縷隻擔心:“大奶奶不會打上門吧。”

史鼐夫人道:“打上門來更好,一並收拾了。”

之後把手一揮:“愣著幹什麼,替你們姑娘把東西布置起來。”所有婆子丫頭一起動手,一陣忙碌把家具飾物從新擺起。

湘雲隻是傻愣愣哭泣不止,全無往日飛揚跳脫。

黛玉陪著她說話開解,紫鵑並翠縷翠鳴去燒了香湯替湘雲沐浴,換上了幹淨素淨衣衫,原要替她穿上白衣,她嚎啕起來,說衛若蘭大答應過了,會回來與她白首偕老。黛玉想著尚未正式開吊就沒堅持了。

回頭卻說賈母在前廳坐定,沉臉不發。

史鼐首先開口:“不知府上憑什麼休棄我侄女兒?她是失德還是敗行,還是不孝長親,希望你們講個清楚明白,倘真是我家侄女兒德行有虧,我們立時帶她家去,倘若你們任意踐踏,少不得我們要紛爭紛爭,你衛家乃是高門,我史家也不是屠狗之輩,哪怕打上金鑾殿去,也要與你們論個高低。”

賈璉一邊幫腔:“正是這話!”

寶玉也言道:“我與若蘭兄最是交情深厚,他對湘雲一往情深,如今他屍骨未寒,你這個做兄長的就把他遺孀掃地出門,是不是太過涼薄了?你這樣跟踐踏若蘭屍骨有何區別?”

衛若鬆如今在兵部當個閑差,乃是武職不尚武,與賈璉一般是二世祖,專會在女人裙下發狠。而衛若蘭卻繼承祖業,且文武雙全,又娶了史家千金小姐,相宜得章,感情又好。衛若鬆兩口子就怕衛若蘭兩口子得了父母緣法,襲了爵位,因此他夫人楊氏才利用自己姑母婆婆的優勢,時不時下蛆生事,挑撥離間,恰逢衛若蘭操練過度,她便在婆婆麵前下蛆,說是湘雲妖媚房事太過,淘壞了衛若蘭身子。挑撥的原本喜愛湘雲的老楊氏也厭惡了湘雲。

這一回前線傳回消息,說衛若蘭父子喪命,她便一不做二不休,乘機下蛆,要攆走湘雲,搶奪屬於二房的家產。

乘著老楊氏混亂之際,便把湘雲的東西丟出門去。

如今被史鼐賈璉寶玉連番轟炸,吱吱嗚嗚道:“這個,我一早就去兵部打探,混不知道這事兒,待我去問過母親大人,再做道理。”

他這裏話音剛落,就見小楊氏攙扶著老楊氏來了。因為賈母乃是長輩,在幾家國公爺裏很有威望,那老楊氏盡管哭兮兮,還是沒少了禮數。

賈母見她禮數尚在,麵色稍緩,一歎道:“你也坐吧,我平日見你直爽懂禮,如何今天坐下這等悖理絕情之事?”

老楊氏有些愣怔:“我絕情悖理?”

小楊氏搭了腔:“什麼絕情悖理?像史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