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想她會有什麼感覺。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她入宮是為了他。
「難道宮中有你心怡之人?」慵懶地輕揚勾魂的笑,他舒服地靠在鋪著錦衾的烏木椅上。「對我,你大可直話直說,犯不著同我拐彎抹角,畢竟這樁婚事八字都還沒一撇,要撤回也不是不可能。橫豎你我無意,我不如好人做到底,讓你這嗆娃兒訪心上人去。」
語調輕鬆得教人分不清真偽,笑意慵懶得教修一念不得不佩服自己。
全天下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昧著良心說盡違心之論;最慘烈之事,莫過於把自個兒心愛的女人往其他男人懷裏送。
「啐,誰在宮中有心上人了?」麗眸一瞪,衣無愁站起身晃到他麵前便是一串止不住的怒罵:「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你,倘若不是因為你十年前摔傷了,找遍天下名醫也治不好你,我才不會笨到想進宮闖進禦藥房為你盜藥!」
罵人是件暢快之事,但若是把話說多了,那就……
衣無愁懊惱地直想咬掉自個兒的舌頭,氣惱自個兒話一出口每每都失了分寸,該說和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同她娘根本是一個樣。
修一念微愣,隨即微挑起眉,撇了撇嘴道:「你根本不需要為我闖進禦藥房,畢竟我的身分可是非比尋常,倘若我真需要禦藥房裏的珍奇藥材,自有人為我安排,輪不到你為我費心;你隻要擔心你自個兒便成,犯不著管得這麼多。我身上的傷不甘你的事,十年了,你可以不用內疚了。」
傻丫頭,他再怎麼聰明也想不到她打算入宮竟會是因為他!
倘若他夠卑鄙,或許他便該仗著身上的傷要挾她心甘情願地待在他的身邊,引起她的內疚,讓她一輩子也無法離開他。但……即使真得到她,那又如何?
留她在身邊,不過是另一種折磨罷了。
「我當然知道你的身分不可同日而語,但你終究是因為我才會身負重傷,我想彌補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你就算不了解我的用心,也犯不著在我麵前炫耀你的身分吧!」壞蛋,他怎麼十年如昨日,壓根兒沒變,那一張嘴還是壞到讓她想撕爛。
能讓她願意付諸實行如此可怕計劃的人,可隻有他而已。
他以為禦藥房在哪兒?要去便去,要走便走的嗎?一旦失敗,那可是殺頭大罪,他這皇親國戚會不知道嗎?
她可是豁出去了耶!
「我的身分是變不了的,可也不是我自願的。」他笑得無賴,淡淡的笑痕瞧起來就跟以往一樣。「隻是你根本不需要為我做什麼,這傷我一點都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個兒沒本事。」
真要怪,也是怪他自己沒本事,才會讓自己傷得這麼重;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沒讓她受到半點傷,傷在她身上,會比傷在自個兒身上更讓他感到難受。
「哎喲……」他又不是她,哪會明白她心底不舒服得緊。
她承認自個兒以往是刁了些、蠻了點,但這也是因為她打小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好不容易多了無常、無痕當她的哥哥,以為從此不會再孤單了,豈知到了長安突地蹦出一個修一念把她的哥哥們都搶走了,倘若她不卑鄙一點跟在他們的身後,她又會變成孤獨的一個人了。
可這也不能怪她,倘若不是因為一念要和她搶無常,她又怎麼會如此任性?
不過,又有誰曉得事情到了最後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有人喜見這種事的,是不?
這一份深植體內的愧疚是一輩子都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