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薛虎也這麼認為,可仍然道:“劉階民為啥要謀害鄭團長呢?”
高興章輕描淡寫地道:“道理很簡單,是他想當獨立團的團長,可又等不急,隻好出此下策了。為了副團長的位置,他曾經多次找過鄭團長。”
薛虎慨然道:“隻當了幾天代理團長,就丟了性命,太不值得了。可也把鄭團長害苦了。”
馮成彪踢了劉階民一腳,憤恨地道:“幹脆把他扔在這算了,狼愛叼狼叼,狗愛啃狗啃,狼不叼狗不啃那就讓他臭在這。”
賈厚禮抬起右手,把食指彎曲彈出,用中節蹭一下鼻孔,道:“他若是自殺,也算他死前覺悟了。狗咬人一口,人不能再咬狗一口吧?如果密件的事不是他幹的呢?如果他不是自殺,是英勇獻身呢?那對他來說不是奇恥大辱了嗎?葛小六沒抓到,都隻是個推斷,都為時尚早,隻不過是他的嫌疑最大罷了。還是按照組織上的決定辦事吧,組織上的決定對著呢。”
見其他人再無話可說,賈厚禮又道:“還是讓他入土為安吧。”說過,就拿一張蘆席鋪到了坑裏。
餘下幾個人就都過來了,搬腿的搬腿,拎胳膊的拎胳膊,把劉階民架到了坑裏,然後覆蓋一張蘆席,就拿鍁填土了。
不一會,一個濕漉漉的墳塋就凸現了。
這天吃早飯的時候,孫黃氏道:“倒是忘了,鄭司令的人現在還不知道鄭司令是死是活呢,得趕快通知他的人。”
孫百康道:“可不是嘛。這幾天光著急了,看把這事都忽略了,是該給他的人說去了,不知道他們這些日子該怎麼著急呢。明天我就去徐家堌墩。”
孫黃氏道:“前陣子好像聽說鄭司令帶人在單縣打鬼子呢,現在在哪可就不好說了,可是打遊擊呢,徐家堌墩有沒有他的人馬那就更不好說了。我看你還是去找小芳吧,興許她知道鄭司令的部隊在哪裏呢。要是她不知道你再去徐家堌墩也不遲。”
石頭道:“是第五戰區第一支隊,我小芳姨姨給我說過。”
孫黃氏解嘲道:“看我這腦子,還是石頭的腦子好使。”
今天是個好天氣,微風,天空沉碧,太陽暖洋洋的。柳樹枝頭已經被鵝黃翠綠濃妝豔抹,田裏的小麥,蓬勃茁壯,綠油油的;路邊的溝渠,小草萋萋然,烘托著葉子羽狀的薺菜擎起的白花明媚豔麗……
車轔轔,大黑馬脖子上的鈴兒叮當響。
沛城就在眼前。這時,迎麵過來一個推土車子的老漢,孫百康就下了馬車,手指了指縣城道:“老哥,那天半夜裏打的是啥仗啊?”
那老漢停下來,神色飛揚道:“哦!是湖西獨立團把縣城給端了。獨立團這次可是把動靜鬧騰大了,半夜裏,好幾個地方同時開了火,那槍聲就跟爆料豆子似的。我睡得正香,就被驚醒了,連忙披上襖到了院子裏,日怪!可是三處大火啊!都把全城照得亮堂堂的。小鬼子和漢奸全都被消滅了,可是血流成河。城西南的亂石崗子裏有個大墳頭,也不知道裏麵到底填了多少王八羔子。奶奶的,真讓人解氣啊!”
孫百康咧嘴笑道:“可不是嘛!湖西獨立團可是為民除害了。”
“你知道獨立團團長是誰嗎?”
“還真不知道呢。”
“嘖嘖!鄭守義啊!你這也不知道?聽說那鄭團長使兩把盒子炮,槍法好極了,百步穿楊。武功也好,三五個人近不了他的身。厲害吧?”
“是厲害。”
“沒有兩把刷子,能當獨立團的團長?可是成千號人的隊伍呢。”
孫百康賠著笑臉附和道:“是!是!”
那老漢掛上袢笑眯眯地推車走了。
過了沛城,不一會就到郝寨了。寨門兩邊有四個站崗的,一個士兵問孫百康:“幹啥的?”
孫百康戰戰兢兢地道:“我到吳參謀長家有點事。”
“吳參謀長家沒人,兩口子已經窖起來了。”
孫百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怕聽錯了,“你是說吳參謀長和小芳都死了?”
“是的。”
“咋死的?”孫百康心急如焚,連忙問道。
“吳參謀長陪小芳去給爹娘燒清明紙,在封窪村被日軍和漢奸打死了……”
孫百康的眼淚就下來了,“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