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尚未東升,海麵上一團無邊無際的青藍,如混沌初開。漸漸晨曦微露,天幕舒展。不多時,一輪壯闊朝陽夭矯出海,漫天霞光席天蓋地瀉於海麵之上。
璀璨晨光中,朝顏怒放,綠色花朵翠碧欲滴,散發沁人心脾的奇香。我飛快地將花朵采下,盛放在金盤之上。這種稀世奇花一月也不過采得百十朵,勉強製得一小盒藥膏,堪稱無價。
山崖下響起熟悉的鷹鳴,正是師父的海東青拿雲。
我手搭涼棚朝下一看,隻見方寸靈台下,一艘船靠了岸,迎著朝陽的帆上金光璀璨,繡著一個大大的莫字,難道是師父回來了?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我當即提著裙子奔上沙灘。
海風迎麵而來,白色的沙粒灌進了鞋子,稍稍有些硌腳。
我停住了步子。
甲板上站著一個人,霞光中身著一襲如火如荼的紅裳,身後是一望無極的海闊天空,朝陽的光好似都彙聚在他身上,灼灼紅衣好似一團烈焰,要燒起滿天的雲。
他逆光而站,胳膊上托著一隻鷹,看不清他的容顏,那一片奪人心魄的紅,好似是海天之際唯一的神采。
我心中一驚,這情景為何和夢中如此相似?一時間,我竟然有點懷疑自己尚在夢中。一種隔世重逢的感覺迎麵撲來,好似是一個前世的故人,隔山越海來赴今生之約。
鷹振翅欲飛,他廣袖一拂,拿雲騰空而起,一聲清脆的鷹鳴直入雲霄。
他緩緩步下踏板,像是踏雲而下。
白沙如雪,紅裳濃烈,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走得那樣灑脫閑逸,海風吹著他的衣衫,像是蹁躚的雲。
他漫不經心地走過來,仿佛世間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
拿雲飛到我的跟前,低鳴著繞了兩圈,朝含煙閣飛去。
我看著他,一直走到我跟前。
我無法形容他的樣貌,隻是覺得世間也隻有這樣的一副容顏才可以配得上那樣的步伐和那樣的身姿。有那麼一刻間,我忘記了呼吸。
人這一生,會有無數場相遇,與無數的人。有人隻是與你擦肩而過,連容貌都未看清,有人與你有過短暫的緣分,後相忘於江湖。但有的人,你隻是不經意看了他一眼,便會記得一生。
他便是後者。我從沒見過這樣一雙眼眸,望進去,仿佛沐在昭華三月的春光裏。
迎著日光他微微眯起眼眸,對我輕輕一笑,仿佛從笑意裏氤氳出一縷和煦溫柔的風,吹得人從骨子裏生出一股慵懶。
“你,就是師父信中的貴客?”我仿佛被催眠了一般,聲音竟是出奇的輕柔。
“是,我叫容昇,你是靈瓏吧。”
他用得雖是問句,語氣卻極肯定,我不由好奇:“你怎麼知道?”
“你師父說他有兩個弟子,一個叫靈瓏,一個叫眉嫵。”
“那你怎麼知道我是靈瓏?”
他笑了笑:“你師父說,長的漂亮的那個叫眉嫵。”
我揉了揉眉心。
他莞爾一笑:“我並沒有說你醜的意思。”
我繼續揉著眉心……
他又笑:“哦對了,他還說,一個是死丫頭,一個是瘋丫頭。”
我心中飆淚……師父,你真的是我們的親師父麼?
一道清澈溫潤的目光從我頭頂越過,他抬袖一指,莞爾笑道:“那個,就是瘋丫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