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嵐些許的落寞拋得一幹二淨,回到房中換上遊泳褲,走到池子邊,一個猛子紮了進去。這個遊泳池是恒溫的,整整擴建一倍,一大麵牆壁全部砸掉,變成通透的大落地窗。屋頂是深藍色的,布滿點點的射燈,天黑下來打開時,就像星空一樣。
許山嵐來來回回暢快地遊了幾圈,爬上來歇一歇喝點水,又騰身躍下。
叢展軼慢慢踱到池邊,見水波蕩漾間那個魚一樣快活的身影。他沒有出聲,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閑閑地看著。
許山嵐索性沉到底,伸長雙臂緊貼著池邊,一個身子一個身子地丈量池子的長度。他很小的時候,總想快快長大,很容易地能回家看媽媽。常常纏著叢展軼問,怎麼樣才算長大。叢展軼指著遊泳池說,你跳下去,能憋住氣從這邊用身子量到那邊,告訴我一個準確的數字,就算長大了。
這件事對小許山嵐來說,太有難度,他個子矮,肺活量又小,總是剛量了一點就憋得頭昏腦脹,隻好衝上水麵來喘氣。等真的能從一頭輕而易舉潛遊到另一頭的時候,他已經和叢展軼感情非常深厚,很久沒有想過媽媽了。
對這孩子,叢展軼總是很有耐心,他一直等著許山嵐潛遊到另一頭,鑽出水麵換氣,再潛遊回來,玩夠了才“嘩啦”一聲跳出水麵,大口大口喘熄,很愉悅地笑。
叢展軼身子前傾,雙肘隨意支在膝蓋上,問:“怎麼樣?量出來了麼?”
“還行吧。”許山嵐模糊不清地回答一句,雙臂撐住池邊,用力跳上來,甩甩頭發上的水珠。年輕的軀體幾乎毫無遮攔地展現在叢展軼麵前,帶著青春的萌動的氣息。叢展軼目光驟然變得幽暗,不由起身接過蔡榮遞來的大浴巾,湊到許山嵐身邊,輕輕給他擦拭。
先略略擦幹頭發,然後是脖頸、肩頭、後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浴巾下條理分明的肌膚,富有彈性而又蘊含力量。叢展軼用浴巾環住許山嵐的腰,緊緊貼上去,熾熱的呼吸噴到對方的肩窩。
許山嵐覺得自己像被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給牢牢黏住,幾乎就要窒息,他不喜歡這種近乎束縛的感覺,一個轉身拿過大師兄手中的浴巾,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和叢展軼保持距離,垂下眼睛說:“大師兄,沒什麼事我先去換衣服了,有點冷。”
叢展軼含義不明地笑了一下,說:“好,我等你吃飯。”
許山嵐走出兩步,叢展軼忽然想起什麼,又叫住他:“寢室沒什麼人了,搬回來住吧。”許山嵐咬咬唇,剛要開口,隻聽叢展軼在身後悠悠地說:“就算不在意,畢竟還是太寂寞了。”許山嵐想起自己站在空蕩蕩的寢室中,那種落寞的心情,終究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回到臥室,發現兩個師侄正帶著一些手下在小客廳裏搬東西,看到他來,都住了手,師侄恭恭敬敬地行禮,叫:“師叔。”許山嵐問:“忙什麼呢?”
“沒什麼,師父讓把樓下書房的一些東西搬上來。”
許山嵐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走進臥室。等他和叢展軼吃過晚飯再回來,學校的東西已經取回放在臥室裏。叢展軼說:“你看看還缺什麼,我叫蔡榮再去拿。”
許山嵐略掃一眼,不置可否。蔡榮便叫人把東西拆包,一樣一樣放進櫃子裏。許山嵐天生的少爺命,什麼都不操心,也什麼都不想操心。別人忙活他就在臥室裏上網玩遊戲,玩困了要睡覺,轉身發現叢展軼居然還沒走,支起一條腿坐在大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