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展軼對許母沒有好感,許山嵐小時候思念母親的痛苦,他一一都看在眼裏,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感情會如此淡漠。不過看在許山嵐的麵子上,該做到的還會做到,雖說許母不會住很久,但處處安排得妥妥當當。
三人在一起吃了頓很豐盛的晚餐,開始時還算氣氛溫馨,直到最後許母開口了:“展軼,我想移民到國外去,手續都辦好了。算算山嵐到你這兒來,都十多年了,多虧你們父子照料。你看山嵐這麼大了,也不能繼續參加比賽,再麻煩你們實在不好意思。嗯,我想把山嵐接走,跟我一起移民,你看……怎麼樣?”
其實許母來之前心裏是有打算的,她覺著許山嵐再習武也不會有多大出息,考上的大學又一般,二十來歲不能總這麼晃蕩著,出國換個大學,以後在自己身邊,還能互相照顧。她正和一個姓鄭的男士談戀愛,準備出國就結婚,那人並不在意自己還有個兒子,以後無論怎樣也算一家人。
她當然想過叢展軼也許不會輕易答應,不過好好說一說應該能理解。沒想到的是,她話剛一出口,屋子裏突然沉默下來。許山嵐垂著眼睛不開口,連站在旁邊的蔡榮,似乎也屏住呼吸。
很長時間叢展軼沒有說話,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許母,覺得既可恨又好笑。養了許山嵐十多年,用盡所有的耐性一點一點磨到今天這種程度,結果這個女人冒出來,要帶他走?憑什麼?他身子慢慢向後,靠在椅子上,麵容陰鷙。
許母從來沒有見過叢展軼這種樣子,在她麵前,這個男人一直彬彬有禮,而此時,卻讓她感到巨大的威壓,幾乎令人窒息。她輕顫了一下,剛要說些什麼,忽聽許山嵐說:“媽,我不去。”
這句話立刻打破屋子中沉悶的氣氛,許母詫異地看兒子一眼:“山嵐,你……”
“我不去外國。”許山嵐端起飲料喝一口,懶洋洋地說,“我又不會說外語。”
“傻孩子。”許母笑出聲來,“你念的不就是外語係嗎?”
“沒學好。”許山嵐無所謂地聳聳肩,似乎這個借口十分名正言順。
叢展軼依舊沉默,拿起麵前的紅酒輕啜一下,身上那種迫人的氣勢立刻消失了,仿佛剛才給人的緊張感都是錯覺。
許母看看兒子,再看看叢展軼,知道現在繼續說下去已經很不適合,索性一笑,說:“我有點累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許山嵐跟在叢展軼的身後,慢吞吞上了二樓。回到小客廳,他搶先一步進了自己的臥室,隨手關上房門。叢展軼坐在書櫃前,食指在寬大的寫字台上輕敲,望著許山嵐緊閉的房門,微微眯起雙眼。
蔡榮在一旁低聲說:“叢先生,我看……還是跟許少先溝通一下比較好,畢竟那位是他的親生母親。”
叢展軼搖搖頭:“不用。他一定不會跟她走,我知道。”他沒有就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開始處理桌上的文件。
三個小時以後,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叢展軼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許山嵐臥室前,輕輕推開房門。
許山嵐進屋先玩了一會電腦,又洗個澡,這才爬上床。平時最愛睡覺,今晚卻被母親的到來弄得心煩意亂,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叢展軼剛一進來,他就知道了,但保持靜臥的樣子沒有動。他閉著眼睛,聽見大師兄踏在地毯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床邊。忽然露在被子外麵的肩頭一熱,大師兄的手搭在了上邊。
叢展軼微微弓著身,手放在許山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