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河中遊形成的華夏民族,開始了不斷向外擴張的進程。他們在黃帝等首領的帶領下,不斷地與周圍民族衝突和交往,並把它們逐步同化。在這個過程中,華夏文化獲得了極為豐富的異質營養,促進了漢文化的發展壯大。所以說,在文明的初起階段,中國是受益於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的。

但是,當整個中原地區都獲得了充分的開發之後,民族交流給中國文化帶來的動力基本枯竭了。中國地理環境的重要特點是封閉性。與地中海沿岸相比,中國大陸是個內向的閉合體。它的西北是帕米爾高原,雖與外界有絲綢之路一線可通,但斷斷續續,不成規模。西南部的青藏高原,成為中國西亞及東南亞之間交往的天然障礙。北方蒙古草原人煙稀少,自古視為沙漠。而東南部則是浩瀚的大海,對於一個非海上民族來說,它的阻隔作用比陸地還要嚴峻。這種地理環境把中國與世界的其他部分分隔開來,難通消息。這種阻隔是如此有效,以至玄奘要去一次印度,得走上十來年;甘英出使羅馬帝國,也是無功而返。因此,有人把中國文化稱為"牆文化"。

在中華文明形成不久,"牆文化"的負麵影響就顯露出來。從先秦開始,中國人的視野就被局限在中原地區,他們驕傲地認為中國居於世界中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認為自己的文明永遠高於周圍的四夷。

中古以來,在歐亞大陸,中國成為與外界交流最少的"特區",成為歐洲人眼中最神秘的國度。和世界其他大文明相比,中華文明的發展演變過程呈現出強烈的獨立性和個性化。在兩千年的封閉之中,中國人建起了世界上最有效律、最嚴密的中央集權,保證了大部分時間東亞這片封閉的土地處於統一和穩定之中。在數千年間,中原和外界的交往被簡單地限定於和北方草原民族的戰爭或者和親,除了佛教文化外,中國幾乎沒有從歐亞大陸其他文明體中吸收什麼異質文化營養。長期以來,我們一直自視為"天朝上國",自給自足的經濟體係讓我們感覺不到探索外部世界的必要,也取消了人類天然的好奇心。任何有機質在過於封閉和穩定的環境下都會變質,近親雜交和自我克隆導致的隻能是物種的衰落。幾千年裏,祖先留下的幾本經典成了我們這個民族學習的唯一教材。幾千年來一直咀嚼著同一塊饃饃,結果隻能是越來越味同嚼蠟。中國變得越來越自閉,越來越自大,越來越守舊,越來越沒有創造力。到了明清時期,這種虛驕的"上國心理"又演變成了"閉關鎖國"的國策。在外部世界發生了激烈變革的大時代,我們卻充耳不聞。

法國曆史學家托克維爾說:"中國人隻跟著祖先的足跡前進,而忘記了曾經引導他們祖先前進的原理。他們還沿用祖傳的科學公式,而不究其精髓。他們還使用著過去的生產工具,而不再設法改進可革新這些工具。因此,中國人未能進行任何變革。他們也必然放棄維新的念頭。他們為了一刻也不偏離祖先所走過的道路,免得陷入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