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事嗎?”大夫是個五十往上的老太太,她溫聲朝淩胥日問道。
“這……”此時淩胥日也感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魯莽,他懊惱自己的冒失,但男兒的尊嚴不允許他低下頭,他高高的揚著頭,身體卻略略向前欠了欠:“我是010房病人的家屬,請問她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醒。”
“010……”大夫喃喃道,“那不是你……”
想起徐友芬這次來找自己正是為了010的那個女孩兒,沉穩的女大夫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異的表情,她瞧瞧淩胥日,指了指,又轉向徐友芬,“友芬,他是你……,不會就是胥日吧。”
徐仲池見徐友芬點頭默認,驚喜的站起身,走到淩胥日跟前,眼睛描畫著淩胥日的每一個細節:“一轉眼都這麼大了啊,記得他滿月時剛那麼一小小團,嘖嘖嘖,真是一表人才啊,快來,讓阿姨看看。”
說著便拉起淩胥日的胳膊來到徐友芬旁邊,拿過一把椅子,拍拍硬硬的木板麵,“坐吧。”
淩胥日看了看一旁的母親,見徐友芬微笑的看著女醫生,下頜卻朝自己點了點。淩胥日這才帶著滿腹猶疑坐了下去。
“徐主任,我太太情況怎麼樣。”淩胥日看這女醫生胸牌上明晃晃寫著“徐仲池主任”開口問。
徐仲池被他這麼一叫,愣住一秒,隨即眼睛在淩胥日身後兜了個圈,恢複了剛剛的熱絡,“這孩子,不是和你說了嗎,你該叫我阿姨的。怪我,自從友芬出嫁這些年,我也沒有去看看你們。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是徐家你最大的阿姨,除了我和你媽媽,徐家你還有兩個舅舅和一個阿姨,不過……”徐仲池停了一會兒,方才繼續,“你大阿舅也就是我們幾個的大哥去年就去世了。”
淩胥日覺得後麵有種重物傾倒的感覺,他本能的伸手去扶,剛好將徐友芬扶住。
徐友芬暈倒的突然,淩胥日亂了手腳,隻能堪堪扶住母親。
而徐仲池則邊吩咐淩胥日,邊站起身,走到清潔池旁。
她打開閥門,擰了個冰毛巾在手裏,隨後又打開旁邊玻璃櫃的門,白色拉簾後麵,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塑料藥瓶碼的整齊。
徐仲池翻看了幾個,從中挑出一瓶較大的,打開,嘩啦一下傾斜瓶子,兩粒白色藥丸應聲滑進她掌紋密集的手心。
徐仲池回過身把藥交給淩胥日,又從桌上拿過杯子,貼著瓷杯壁試了試溫度,“還好,不熱不涼,給你媽把藥喂了。”
淩胥日依言,頂著左臂將徐友芬虛軟的身子托高,就勢把藥一空,倒進她嘴裏。徐仲池一旁拿過已經掀開蓋的杯子,放在徐友芬嘴邊,清透的細流隨之沿著嘴縫流了進去。
喂過藥,也許是清水的浸潤,徐友芬緊緊合死的眼睛漸漸露出了一角眼縫。
徐仲池拿著毛巾先在她額頭處輕輕擦拭幾下,接著是麵頰、顴骨,甚至耳後。
隨著皮膚上的水汽蒸發帶走熱量,徐友芬迷離的眼睛恢複了神采,慢慢的,她吐出一口鬱結於胸的濁氣,人整個爽利很多。
恢複力氣之後,她借著淩胥日的臂力,坐起身,剛剛清明的眼眸迷起一層水霧,“大姐,哥他怎麼會……,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說到後麵,徐友芬的嗓子哽住了,她回憶起小時候的許多事情,大哥的疼愛,大哥的無奈,她同徐家的決裂,以及,大哥最後送她出門時那雙沉痛的眼睛。
那雙暗夜般的眼眸飽含了大哥的愛,大哥的寵,……,大哥的怒其不爭。
這些記憶像陳醋一樣一直被徐友芬深深埋在心底,輕易時候那是她不敢觸及的禁地,唯在午夜夢回時候,那股酸澀才從壇子蓋裏慢慢滲出,攪擾著她一夜一夜難以入眠。
“唉,”徐仲池深深的長歎一聲,“你走之後,老爺子礙著麵子不好叫你回去。大哥當年也是心痛難當,就把精力都放在家族經營上,後來事業越做越大,連同二哥都移民去了美國,我和三妹則留在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