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的父親唐納德和他的妻子朱迪住在一幢兩層的大房子裏,周圍都是草坪。在波特蘭西山一個封閉的社區裏,他們奢華又舒適的家塞滿了藝術品和古董。客廳裏有炫目的白色牆壁和教堂式的天花板,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花園和錦鯉池,讓傍晚的光線照進來。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插滿白色花朵的花瓶。一架白色三角鋼琴占據了客廳的一角,一棵裝飾華麗的巨大聖誕樹在金銀裝飾品的點綴下閃閃發光。
12月初到聖誕節前夜的這段時間裏,羅恩通常會卷入購物和聚會的旋渦中。但今年,他沒有心思去做這些事,隻打算帶著克裏托去父親家參加家庭聖誕聚會。羅恩希望這兩日的拜訪能讓他們倆轉移一下注意力,他擔心如果留克裏托獨自在家,即便隻是一晚,它也會被綁架。他的父親對貓過敏,但對兒子的遭遇感到難過,所以允許他帶克裏托回來。他們把貓放在客房裏,房間裏有浴室,克裏托在浴缸裏舒服地縮成一團。
羅恩的父親唐納德正在悼念幾天前去世的一個最親密的朋友。他今年八十二歲,這正是一個陸續失去老朋友的年齡,一個接著一個,像落葉一樣。羅恩從小就認識這位家族朋友,他和父親一起去參加了葬禮。就在前一天,當他們在天主教教堂裏做禮拜的時候,羅恩崩潰了,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不是因為他的父親,也不是因為他父親的摯友約翰,而是因為瑪塔和它的遭遇,以及它可能還會遭受的苦難。他無法擺脫悲傷,因為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它了,也無法知道它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的聖誕晚會隻讓羅恩更加焦慮和孤獨。他無法停止悲傷,無法和人閑聊。他幾乎不認識的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侄女和朱迪的兒子——和羅恩年齡相仿——試圖讓他振作起來。看得出來,每個人都知道他情緒失控了。
當所有人都在愉快地聊天時,羅恩偷偷地溜去看克裏托。他爬上優雅的旋轉樓梯,樓梯上裝飾著冬青樹花環,就像長得非常茂盛的常春藤。晚會期間,聚會上的每個人都跑到浴室裏來跟克裏托打招呼,表現得很關心。有人給了它一隻聖誕長襪,裏麵裝著一堆包裝好的玩具——帶發條的老鼠、可以亮起來的球以及一根貓薄荷雪茄。克裏托悶悶不樂地嗅了嗅雪茄,用爪子拍了一兩下就失去了興趣。
朱迪跟在羅恩身後上了樓,手裏拿著一個綁著紅色大蝴蝶結的貓抓板。“看,克裏托,”她說著把貓抓板放在貓的麵前,彎下腰撫摸它的頭,“看我給你買了什麼,小貓咪。”
但克裏托轉身走開了。羅恩坐在地上,緊挨著它,撥弄著貓抓板上的羽毛來吸引它的注意力。但克裏托從浴缸裏跳出來,跳到他的膝蓋上,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了羅恩的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