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加州:駛向朝陽(3 / 3)

酒保給了它一把馬拉斯奇諾櫻桃玩。它蹦蹦跳跳地跳到吧台上,想拍著玩。它把櫻桃推到地上,等著邁克爾把它們撿起來。幾分鍾後,它沒了興趣,又坐在他的腿上。

“看看你的爪子……黏糊糊的。”邁克爾責備它,但它隻是對他眨了眨眼。

“貓不會屈服的,”他對酒保說,“它們習慣把人當仆人。每天早上還沒到七點,我就已經拒絕它二十五次了。它就是這麼不屈不撓。”

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袋普瑞納牌混合貓糧以安撫它。他捧了一把貓糧出來,它坐在他的大腿上,用一種感激、深沉的呼嚕聲在他的手裏狼吞虎咽。然後,它挪到他旁邊的空凳子上,一條後腿懸垂在一旁,很快就睡著了。

酒保又給邁克爾倒了一杯威士忌放在他麵前,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得趕時間,而且要照顧這個家夥,”邁克爾指了指在旁邊凳子上蜷縮著的睡著的小貓,“我不能喝多了,不過謝謝你。”

小玻璃杯被舉到空中,發出清脆的碰杯聲。

在昏暗的燈光下,邁克爾喝了少許威士忌。飛鳥樂隊的關於大白天卻感到孤獨的老歌在身後的唱機裏放著。此時,在邁克爾的腦海裏,默瑟出現了,他不修邊幅,但很英俊,平靜的藍眼睛正對著邁克爾微笑。

酒吧最裏麵,塔博還在他旁邊做著夢。他看著人們慢慢走進來,回憶著默瑟生病前那些快樂的時光。有那麼幾年,他們想離開聖路易斯,便來到了默瑟在密蘇裏州東南方的瓦帕佩洛湖邊上的家庭農場。那幢三層的房子占地十六英畝,有一座正對著湖的廣闊的野生花園。邁克爾在一家叫作“米勒家的安格斯”的牛排餐廳裏做廚師。餐廳就在家門前那條路的盡頭,是一個叫“左撇子米勒”的老聖路易斯黑幫分子和他的妻子安妮塔一起開的,米勒曾做過一段時間的逃稅生意。他們供應海鮮牛排餐,主要是給那些每周都來的當地常客的。邁克爾和老板相處得很好,但他們都是酒鬼,而且總有一些戲劇性的事情發生。

在某個新年前夜,邁克爾又累又暴躁。有人退回了一份牛排,抱怨說她要的是外焦裏生的。邁克爾在廚房裏大聲叫嚷,突然聽到餐廳裏傳來巨大的撞擊聲,“左撇子米勒”的妻子安妮塔衝進了廚房。“邁克爾,我需要你,”她喊道,“出來,你得來幫阿左。”

“我忙著呢,”他說,“我為什麼總得幫他?”

“因為隻有你能碰他。”她厲聲喝道,大步走開了。

當邁克爾在當地報紙上看到招聘廣告後第一次走進這家餐廳時,“左撇子”馬上就雇了他,並指定邁克爾是唯一一個在自己摔倒時可以碰他的人。

邁克爾脫掉髒兮兮的白色廚師服,把它丟在廚房中央的地上。他走到餐廳裏,發現“左撇子”在通向酒吧的台階上臉朝下摔倒了。“左撇子”嘴裏嘟囔著,罵罵咧咧,四肢大張倒在那裏的樣子就像犯罪現場用粉筆勾勒出的屍體輪廓。

一個年輕的服務員正試圖把他從地板上扶起來。“別他媽的碰我,”“左撇子”咆哮著把他推開,“給我滾開。”

“我在這兒。”邁克爾說著把他抱起來,抬到他的林肯車上,開車穿過街道送他回家。“左撇子”喝得爛醉如泥。邁克爾把他抱進客廳,放倒在沙發上,然後回去上班。

穿過餐廳後麵的停車場時,邁克爾聽到了從垃圾桶裏傳來的嗚咽聲。他彎下腰,看見一隻小狗,棕色的毛茸茸的一團,看起來像一隻髒兮兮的小熊崽。他撿起這隻受驚、顫抖的小狗,把它帶進屋裏,然後打烊了。他決定以牛排店的名字“安格斯”給這隻小狗取名,並把這個小東西帶回家給了默瑟。

他們給小狗洗了澡,帶它去看獸醫,然後發現它其實是一隻小母狗,快要成年並且懷孕了——這很可能是它被拋棄的原因。邁克爾把它的名字改成了阿吉。它生了自己的小狗寶寶後,兩人在親朋好友之間輾轉,最終為小狗們找到了主人,但留下了阿吉和其中一隻狗寶寶。幾個月後,阿吉跑出家門被一輛車撞死了,他們就給狗寶寶取名為“小阿吉”。

他一直很慶幸自己當年救了阿吉和它的狗寶寶們。小阿吉是隻好狗,曾經帶給他很多的愛。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他有塔博要照顧。他希望他們能一起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第二天早上,在一株茂盛的老木蘭樹下,邁克爾在刺眼的光照中醒來。木板路上有一股棉花糖和鹹鹹的空氣混在一起的味道,邁克爾瞥見海上的微光,便收拾行裝,直奔海灘。但當看到一輛巴士即將開往三十多英裏外的薩利納斯時,他果斷跳上車,這樣就可以帶塔博去看看斯坦貝克的家鄉了。斯坦貝克是邁克爾最喜歡的作家,他描寫破碎的美國的方式仍然真實,對邁克爾來說是有意義的。

公路穿過斯坦貝克生活過的鄉村,樹木繁茂的峽穀、山穀和葡萄園從四麵八方伸展開來。塔博在他的膝蓋上安坐著,爪子整齊地疊在一起。每隔一段時間,塔博就會站起來,或把小腦袋轉到窗前,好好觀賞一番新的風景。當巴士從十八英尺高的農場硬紙板廣告牌下飛馳而過時,它的眼睛睜得老大。

他們在薩利納斯老城區下車,邁克爾沿著中央大街步行,塔博趴在他的肩膀上。他們朝斯坦貝克長大的房子走去。街上的牌匾、石碑上,斯坦貝克的身影隨處可見,“斯坦貝克曾在這裏吃飯、喝酒”的標識貼在酒吧和咖啡館的櫥窗上。邁克爾與肩膀上的貓在這個保存完好的寂靜山穀中漫步,走過迷宮般的街道,路過維多利亞風格的房子和古老的橡樹,他和它交談,指著各處向它一一介紹。

探索完薩利納斯後,邁克爾從當地人那裏得知,有一輛去往金城的巴士。所以他和塔博就睡在綠色隔離帶旁的灌木叢中,以防錯過巴士。他告訴過塔博,當到達第一座溫暖的城市時,他們就會安頓下來,結果表明它碰巧是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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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國著名罪犯,真名為威廉·邦尼。十七歲開始殺人,據說一共謀殺了二十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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