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漫長又蜿蜒的路(3 / 3)

羅恩轉過身看著仍舊蹲在餐具櫃上的貓。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如果瑪塔不開心,更願意和邁克爾在一起,他會把它送給他的。但接著,他又想到克裏托有多想它、多愛它,於是他想,它隻是需要一點兒時間來想起一切,然後就會再度安定下來的。

“‘百寶箱’和瑪塔來到這裏了。”他急切地想要引起邁克爾的注意,“你告訴我,它會抓住你的胡子,然後親你的嘴,我覺得這個特別搞笑。”

“它對斯廷森也這樣,對凱爾也一樣。”邁克爾說,視線沒有離開塔博。

斯廷森笑了:“有時我醒來會發現它的爪子在我手裏。”

“還有誰有什麼故事嗎?”羅恩問道,“我聽說你們去約塞米蒂露營了,怎麼樣啊?”

“太酷了。”斯廷森說,他還在地板上和兩隻狗糾纏著,“當時麥迪遜和鮑比也在那兒。”他指著角落裏椅子上的一人一狗說。麥迪遜對羅恩微笑著揮了揮手。“我們遇到了一隻熊。邁克爾大叫:‘有隻熊。’我說:‘沒熊啊。’塔博和鮑比都嚇壞了。最後還好熊沒有吃掉我們。”

“在蒙大拿州,我們被一群憤怒的牛趕出了農場。”凱爾說。

羅恩看著房間另一端靜靜地站在塔博旁邊撫摸它的邁克爾。“我似乎怎麼感謝你也不夠了。”他對邁克爾說,“謝謝你對瑪塔這麼好。”

“它對我也很好。”邁克爾說,並沒有抬頭,“我背著它走了三千六百英裏,走遍了俄勒岡、加利福尼亞、愛達荷和蒙大拿。它大概隻走了半英裏。它就像希巴女王一樣。”

“希巴女王——我喜歡這個稱呼。”羅恩笑了,“這真是太好了。”他為自己那隻瘋狂、漂亮的貓感到驕傲。

“我從報紙上得知,它之前跑掉過一次,結果是被困在一輛汽車的後備箱裏了。”斯廷森說。

“它被鄰居綁架了。”羅恩告訴他,“奇怪的是,你們在6月21日,也就是今天把它帶回來了。瑪塔第一次失蹤是在2011年12月20日,溫哥華動物收容所也是在6月21日打電話來說它被找到了。可憐的瑪塔,在森林裏獨自生活了六個月。”

“那麼,它是怎麼在森林裏活了那麼長時間的呢?”凱爾問。

“我猜,它一定是靠捉老鼠養活自己的。”

那它們一定是得了關節炎的老鼠,邁克爾在心裏嘀咕。除了騷擾海鳥,以及在長草中捕獲並放生了一隻鹿鼠,他從未見過塔博捕獵。他無法想象它自己在荒野裏能活一天。

“它竟然從郊狼、老鷹和那些鬼知道是什麼的動物那裏逃走過若幹次,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羅恩繼續說道,“之前有一隻叫拉烏爾的黑貓住在街對麵,和我的貓是朋友。它的主人搬走了,把它帶回了在黃石公園的家鄉。有一次,它跑出門,被一隻郊狼吃掉了。她隻找到了它的頭。”

邁克爾打了一個寒戰,他又想起了郊狼在文圖拉的樹下圍著他和塔博的那個夜晚。它在這裏肯定能過得更好,他想。

簡一直安靜地坐在沙發的盡頭看著窗外,她發現有三輛電視台的車停在了屋外。她立刻站起來說:“我們得走了。”

其他人也紛紛站了起來,迅速朝後門走去,三隻狗排成一隊跟在後麵。

“我隻是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邁克爾對羅恩解釋道。

塔博從餐具櫃上跳下來,坐在客廳門口。它直視著邁克爾的眼睛,似乎感覺到他要離開它了。

那一刻,所有矛盾的情感都湧上了心頭。這就像解救了一隻受傷的小鳥,看到它終於痊愈,即將飛走的時候那樣——雖然不舍,但這才是對的。

邁克爾最後一次抱起它,把臉埋在它柔軟的皮毛裏。與它吻別時,他禁不住熱淚盈眶。“你要好好的,塔博。”他對著它的皮毛低聲說,“我愛你。”

“嘿,你可以隨時來看它的。”羅恩被打動了,“完全沒問題。”

“好,我很樂意。”他說著,抬頭看向羅恩,“我很快就要出城了,但我想在離開前再見見它。”

當他把它交給羅恩時,它向它的主人嘶嘶地叫了一聲。邁克爾走了,克裏托把腦袋伸過來,塔博也朝它“嘶嘶”了一聲,然後鑽到沙發底下,隻露出眼睛,看著邁克爾從後門走了出去。

邁克爾和朋友們走後不久,瑪塔從沙發下逃到了羅恩臥室旁的安靜處——餐廳和廚房之間的小走廊上。羅恩拉上窗簾,屋裏一片漆黑、寧靜,這樣它就能冷靜下來了。他給它準備了貓奶,也做了它最喜歡的食物——加了蛋黃和維生素的碎生雞肉,它和克裏托小時候他時常這麼喂它們——但這次它不吃了。

他站在臥室裏,拿出一個垃圾箱,它立刻鑽了進去,坐在裏麵傷心地看著他,又縮到更裏麵去,把頭埋在爪子裏。這是它表現出退縮情緒的方式——它為邁克爾的離去感到難過。

克裏托在臥室門口轉來轉去,小心翼翼地嗅來嗅去。吉姆小跑著跟在它的後麵,從克裏托身邊擠過,向瑪塔走去。它滿腹狐疑,想要一探究竟。瑪塔站起來,吐了一口唾沫,咆哮著;吉姆大聲叫了起來。它們短暫地對峙著,嘶吼了幾聲。

“吉姆,別這樣!別這麼殘忍。”吉姆沒來得及伸出爪子,就被羅恩抓住並推出了臥室。羅恩關上了門。

然後,他翻找著黑膠唱片。他的貓都喜歡音樂。貓對音樂的品位是一件很神秘的事,但從以前到現在,他所有家養的小貓似乎都喜歡20世紀60年代的旋律,尤其喜歡披頭士。還有邁爾斯·戴維斯的《有點兒憂鬱》,在瑪塔和克裏托小時候,每當留它們獨自在家時,羅恩都會播放這首歌給它們聽。

羅恩把披頭士樂隊的單曲《我愛她》放到唱機上。“這首歌是送給你的,親愛的小兔子。”聽到唱針和黑膠唱片接觸時發出的劈啪聲和輕柔的吉他聲時,它抬頭看著他,仿佛記憶被觸動了。

克裏托在床上跳著,用它那雙大大的充滿探究的眼睛靜靜地望著,呼嚕著。瑪塔從垃圾箱裏望著它,眼裏露出辨認的神情。

羅恩和克裏托一起坐在床上。

過了一會兒,瑪塔跳上床,沒過多久就開始和身邊的燕尾服小貓互相嗅著蹭對方的鼻子。然後,它看了看羅恩,似乎突然意識到它回家了。它翻過身來躺在床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它終於回家了。羅恩想讓大家知道這個好消息。他從短褲口袋裏掏出手機,拍下一張瑪塔四肢伸展躺在床上的照片,貼在臉書上:

失蹤:2011年12月20日。找到:2012年6月21日

失蹤:2012年9月1日。找到:2013年6月13日

感謝上帝,幸好有寵物微芯片。

他看著兩隻貓依偎在床上,心想,這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夏天。然後,他又貼出了一張瑪塔和克裏托的舊照,照片裏的兩隻貓正從花園裏的紅玫瑰叢下盯著鏡頭看。他快速地打了另一行字:

瑪塔·海利、克裏托·馮·布魯瑟和我,感謝大家為它的平安歸來所做的祈禱和親切的關懷。我們三個又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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