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0日,我正在搜集一篇文字資料,一個標題——“流浪漢跑了三千六百英裏,把貓送回家”——引起了我的注意。讀了這個流浪貓和流浪漢穿越美國的故事後,我就知道,我必須要找到這個人。他的故事充滿了愛和失去、冒險和神秘,以及溫情。

首先,我給邁克爾·金的養父、住在蒙大拿州海倫娜的沃爾特·埃伯特打了電話。我告訴沃爾特,我想寫一本能幫助邁克爾改變命運的書。

他隻是笑著說:“祝你好運。多年來,我一直想把他從流浪生活中救出來,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邁克爾花錢如流水。他心地善良,但是個酒鬼。”那時邁克爾正搭便車回波特蘭,在把貓還給原主人的路上。但沃爾特說,如果聯係上了他,會把我的信息傳達給他的。

隨後我聯係了住在波特蘭的羅恩·巴斯。就在同一天,邁克爾正帶著貓搭便車回去,他給我打了電話,向我這個陌生人敞開心扉,說送回塔博是他做過的最艱難的一件事。三周後,當我在波特蘭見到他時,他看上去很沮喪,一提到塔博,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就模糊了。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關注著邁克爾和瑪塔的生活,並為寫這本書采訪了邁克爾、他的流浪朋友們以及羅恩。2014年5月,邁克爾邀請我到蒙大拿州和沃爾特見麵。凱爾當時也在,他和邁克爾計劃去蒙大拿州露營,因為他們上次和塔博的旅行被縮短了。

我和他們三個人坐在廚房裏,問邁克爾是否還在喝酒。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還喝著呢,不過幾乎都是啤酒。在寒冷的商店門口睡覺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我不想失去塔博,所以我得緩和一下。”

看到邁克爾心煩意亂,沃爾特講述了自己作為一個酗酒者的心路曆程。“戒酒並不容易。”他說,“當你對一蹶不振的狀態感到一蹶不振時,也許就會想做點兒什麼了。我把酒裝成半加侖一瓶,分別放在車庫、樹樁和廚房的窗台上。所以,就算是出去除草的時候,我也有酒喝。直到有一年夏天,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然後打電話給朋友,說:‘夠了,我受夠了。’我去州立醫院看病,在去的路上還喝了半瓶。下車後,我把酒藏在停車場的一棵樹下。也就過了五分鍾,我覺得我得喝點兒酒,然後就從醫院的候診室裏出來找它,卻發現它已經被人偷了,我簡直氣瘋了。

“所有人都經曆過那樣的時刻。別人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就像我的朋友喬·馬丁前輩說的:‘我們這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清醒。’”

2015年夏天,我再次去波特蘭拜訪邁克爾、羅恩和瑪塔。我在薩默斯上校公園裏見到了邁克爾。彼時的邁克爾有了一種全新的使命感,他把關注霍桑區流浪兒童和離家出走的年輕人視為自己的使命。

他仍然酗酒,並與抑鬱症作著鬥爭。他最近剛從蒙大拿回來,花了五個月的時間在那兒照顧病重的沃爾特,以及照料沃爾特的貓——格斯,還有沃爾特救助的另一隻貓。“沃爾特收養了一隻叫溫妮的黑白色小貓,它之前被一隻狗襲擊了。”邁克爾解釋說,“前幾天,我和沃爾特談過我要不要放下這邊的聚會。他想讓我在海倫娜退休,但我不知道在那裏我要做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波特蘭定居。”

照看沃爾特的時候,他清醒又理智,但一回到波特蘭,他就回歸了流浪生活。“我累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他講述了去年10月他是如何嚐試著戒酒的,“我去了俄勒岡州姊妹城的森林裏,在那裏待了兩天,病得像條狗一樣。我回顧了過去五年的種種,然後就徹底戒掉了。我不想再做那個在小巷裏瞎轉悠、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的人了。也許我會去參加培訓當護工吧。我照顧過默瑟,還有我病重的父親。”

但是,邁克爾還需要十八個月才能完成康複治療。某天,他突然意識到他的許多朋友不是死了就是進了監獄,這讓他深受打擊。他終於“對一蹶不振的狀態感到一蹶不振”了,就像沃爾特說的那樣。他意識到自己需要做點兒什麼了。

邁克爾也知道他流浪的日子屈指可數了。五十歲是個轉折點,他表示。“我不能再做一個海濱狂熱分子了。我厭倦了太陽。”但他經常回想起自己和塔博在文圖拉的海灘上的日子,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之一。與琳達·塔博——那個經常給他和塔博買食物的好心捐助者——的相遇也是一段偉大友誼的開始。他們仍然會通過沃爾特家的地址互相寫信寄給對方,邁克爾每次去加利福尼亞都會去拜訪她。

邁克爾、凱爾和他們的朋友還是會想念塔博,那個夏天,正因為有了它,他們的友情才會變得更緊密。它的精神和能量無處不在,斯廷森、凱爾或其他孩子都熟知它在某處的事跡,或在公園裏,或在某家店門口,或做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凱爾表示,邁克爾從來沒有真正擺脫失去貓的痛苦。“我們把塔博送回去後的第二天早上,他又獨自去和它告別了。羅恩給了他一點兒錢作為感謝,但他自己一分也沒留。回到住處的時候,他沮喪極了,眼睛裏含著淚,把弄皺的二十美元鈔票扔給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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