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場景都像極了岩井俊二的電影裏那些平鋪直敘的鏡頭。

火烈鳥住在玉林小區,成都很有意思的一個地方。聚集著一些動漫店、電影碟片店,以及白夜、小酒館。前者是一家以電影為主題的酒吧,區區她們就是在那裏找到了傳說中的Lube的CD,翻刻了一張送給我。後者是所謂的成都地下搖滾音樂腹地,曲和在高三時都還不時會去那裏看樂隊演出。

那是一段可愛的日子,所謂的偽憤青偽小資的年代。

彼時心浮氣躁,也不懂事,心中總有墮落的衝動,中規中矩的表象下,內心卻躁動得一點誘惑都抵抗不住。有一次和火烈鳥從畫畫班回來的時候碰到另一同學,他正好說他鬱悶想找人一起去買醉,我便毫不猶豫地和他走了。那晚他喝了太多,直到酒吧打烊,我們不得不走出來另尋去處,十分狼狽。大約是淩晨三點鍾,我們橫穿春熙路。這條白晝裏沸騰喧囂的商業街道,在夜深人靜時分竟這樣蕭索陰森。我們相互扶著不知走了多遠,他堅持不住倒在地上,由著心事,哭了出來。我站在旁邊無動於衷地看著他躺在地上流淚。

長長的一條黑暗闃靜的街道,就隻有我們這樣兩個孤魂一般的身影。好像是被扔在了整個世界的後麵,再也回不到人間。我印象非常深刻。

高一寒假的時候也逗留在成都,住在Kathy家裏。我迷戀上會展中心的溜冰場,每天下午都和她去溜冰。頭一次穿冰刀鞋,上手竟然也很順利,不爽之處是場上人多,我一旦滑快便會撞到別人。溜完冰就經常跑到天府廣場毛主席像後麵的那家鰱魚火鍋店去吃飯,因為是同學的老爸開的,所以蹭飯也成了習慣。晚上遲遲不回家,像個城市潛行者一樣在喧嘩的都市深處散步,都不說話,快快地走。有一次走了很遠,走到了九眼橋那塊兒,家就快到了,她不願回家,於是停下來點了煙站在路燈下誇張地抽,扮野到無可救藥。但我仍舊暗自喜歡看她點煙的動作。

4

高二的時候看到搞笑短信說,即使上高三(刀山),下火海,我也一樣愛你。

那個時候很輕鬆地就笑出來了。而到了高三,這句話才有些許別樣的意義。那些起早貪黑的日子,逼近枯燥的極限。六點半,就被那個喜歡在自以為沒人時嚎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生活老師(曲和心中的漂亮姐姐)叫醒,昏昏沉沉起床,洗漱,五分鍾之內就下樓,順路去食堂買麵包雞蛋,到了教室就用飲水機的熱水衝一杯奶粉,坐到座位上一邊看書做題一邊吃早點,一抬頭,剛剛還安靜無人的教室,就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人。此時通常是七點不到。接下來的是一整日密密麻麻的上課和考試,看書和做題,一直要到夜裏十二點。而又要一直這樣暗無天日到周六才有一次暫停和輪回。

期間如果某個中午我們能夠找到借口溜出學校,去隔壁大學旁的“小春熙路”去吃一頓冒菜和牛肉香餅,順便淘幾本電影雜誌來補充下精神食糧,就簡直是無上的奢侈了。

高三那年媽媽來看望我的次數更加頻繁。每次她來學校於我而言都是一個難得的放風機會。媽媽總是開車帶我到陝西街的賈家樓去吃飯。成都餐廳多如牛毛,蜀人做川菜手藝大都不錯,甚得滋味。銀杏或黃城老媽等吃排場的地方我是不夠檔次去的,最喜歡的就是陝西街的鍾老鴨和賈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