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何人?”
朱雨一噎,被徐知雨的問題問了個措手不及。仔細盯著眼前人好一瞬,複又將眼神轉至裴桓身上,心下這才多了幾分了然。
“你若是問,我自然會告訴你。隻是——”朱雨抬眸望向裴桓,“信王殿下能否保證,聽完之後,會放我和徐知雨一條生路?”
“都先下去。”聞言,清豐和那監視著朱雨的婢女,皆行禮告退了。
朱雨輕笑著搖了搖頭,怨不得這裴桓是原書男主。他不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卻要做這些事情來打消她的疑慮。不過就算得來首肯的答案,也是無濟於事,最後自己和徐知雨的下場,還不是全憑他老人家一句話?
“敢問殿下,您究竟想知道些什麼?”
“你是誰?”
朱雨似是嗤笑了一聲:“朱雨啊。”
裴桓鳳眸眯起,正欲開口說些什麼。
“我本名確實喚作朱雨,卻不是朱屠戶家的二姑娘。我算是個異世人,從小與殿下生長在不同的世界裏,不知是什麼原因,才來到這個世界,借了這朱二姑娘的身子。”
說完這一席話,朱雨仔細打量了麵前二人神情,其二人雖是驚愕,但也算得上鎮定。
這可真有意\
頃刻,龍塌上之人目光漸漸渙散。
裴桓將瓷碗放回原處,坐在龍塌沿上,仔細將皇帝那攥著他袖角的,如同枯枝的指頭一根一根撥開,再靜默著端詳片刻他最後的容顏。
眾多皇子中,裴桓其實是生得與他最像之人。幼時,裴桓還會學了他眉眼神情,在銅鏡前反複練著。他最喜歡聽人說的一句話,便是:三皇子與陛下可真像。不過,現下,他倒是不甚在意了。
他問他,江山好還是不好?他隻覺得好,好得不得了。
裴桓站起身來。不慌不忙地撫平衣裳上的皺痕,似是撣去所有晦氣。
瓷碗著地,碎成片渣,濃黑的藥汁在地上蜿蜒。乍一看,像極了濃稠的烏血。
殿門被人推開,哭天搶地的聲音霎時擠滿了又密又潮的寢殿。
……
永元十九年六月十九,帝不豫,庚辰,大漸,崩於紫宸殿,年四十有五。
傳位聖旨早於前些日子便擬好了。皇帝若曰:天下之大,實惟重器。三皇子桓,睿哲溫恭,寬仁慈惠。文武之道,亶自生知,必能誕敷至化,安勸庶邦。朕寢疾彌留,弗興弗寤,是用命爾繼統。其令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奉冊,即皇帝位。
關於皇位一事,這先帝臨了之前,雖都未再設下皇太子,但朝中確實沒有多嘴議論的聲音。一來,這傳位遺昭,確實是合乎禮製的,尚且還有中書侍郎等人在場;二來,奕王已薨,原先的親皇太子黨,此時隻恨不得能將頭埋得再低一些,努力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不惹新帝的眼;三來,近幾月來,信王裴桓的野心和能力,群臣也是有目共睹,其確乎擔得起一國之君的重擔。
裴桓並不意外,先帝將自己傳至紫宸殿那一晚,他心中便有了些定數。而先帝置在案上的那道假遺昭,自是用來氣他的。奕王已薨,這皇位,怎能傳給地下之人?
先帝大概是不甘心罷,到最後,那登上皇位之人,卻不是他最心愛的晏兒。
思至此,裴桓眼中的輕蔑又盛了幾分。
新帝登基大典將於七月初七舉行。
第48章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無根的野草……”
“凡事皆有定數,遇事不可強求,這善緣也罷,孽緣也罷,還請施主切記,不可相求……”
“阿珠阿環隻願小姐順遂一生,享盡榮華富貴……”
“太子妃嫂嫂又為何喜歡晏哥哥……”
“等我回來……”
傅箐以為自己墜入了一口深井之中,不知是誰俯在井口那處說話,話音碰到井壁又彈將回來,在她耳邊崩裂開,回音靡靡。
記憶盡頭有道忽明忽滅的光,傅箐隨著光源尋去,迷霧撥開,現出那一方桃花源的紅瓣來。
隻那不是桃花瓣,是阿珠紅腫的雙眼。
“王妃,醒醒,醒醒——您又做夢了……”
傅箐眼前漸漸恢複清明,記憶也重歸舊處。
“今兒什麼日子了?”
阿珠拿了方帕子,將傅箐額上的細汗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