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宋佳人默默的念出這句詩之後,轉頭看著李黛黛,笑道:“聽說姐姐是江南人氏,有沒有去過寒山寺呢?”

李黛黛一愣,隨即搖頭:“我聽都沒有聽過呢,就是西湖,也是張白圭去念書了之後,去過兩次,也是一次都沒有遊玩過,就連斷橋也沒有踩過,寒山寺就更遠了。”

也難怪宋佳人這樣想,她畢竟是出自名家的閨秀,雖說自己不受寵,可身邊的小姐少爺都是各個遊山玩水,哪裏想到這個年紀還有人要去種地收麥。

“那今日剛好可以好好看看。”宋佳人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聽說龍泉寺的美景一絕,今日定不能辜負了。”

李黛黛眯起眼睛:“反正那片臘梅林我是不打算放過了。”

她早就答應張白圭了,要送他自己親手製的臘梅茶,再說了,用臘梅熏衣服也十分好聞,比什麼香都要好。

宋佳人笑了,打趣道:“那姐姐可要小心了,若是給小沙彌知道,隻怕下次就把咱們拒之門外了。”

“你傻啊!”李黛黛得意的很:“據說那片臘梅林大的很,樹木成林,我又不逮著一個摘,若是別的都梅香四溢,花苞綻放,就那一棵樹上光禿禿的,傻子都看出來有問題呢。”

想象了一下那種畫麵,宋佳人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綠倚和抱琴坐在外麵,聽著馬車裏的兩位姑娘,笑聲不時傳出來,兩人會心一笑,繼而望著遠方。

馬車行駛在山間,可以看到四周怪石嶙峋,李黛黛想起了在宮中時,朱吉勳教她的一首詩,便要拿來賣弄:“遠看什麼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什麼楓林晚,霜葉紅於五月花。”

四句詩,錯了三句。

偏偏她自己還眉飛色舞,十分自信:“雖然現在沒有霜葉,不過天好啊,瞧著遠處藍瓦瓦的天,雲彩跟伸手就能摘下來一樣,從前可沒瞧過這種美景呢。”

可不是,來了西北,若是說什麼最讓人流連忘返,那大抵就是西北的天空了。

夜晚的繁星點點,如浩瀚的海洋一般,月兒如銀盤,低低垂掛樹梢,美的令人窒息。

而白天的天空,天藍的能擰出水來,白雲似厚厚的棉被堆積,看上去就讓人心頭一軟,舒服的很。

“恩。”對於這一點,宋佳人也是十分讚同。

她輕輕的靠著軟墊,撩起窗簾,看著外麵的天空。

馬車搖晃,卻晃不碎天邊那美麗的棉花糖,從小時候起,她有不開心的事情時,就會望著天空,看著看著,心底那些不愉快就隨風而逝了。

李黛黛也湊過來,看著外麵,調笑道:“我還以為妹妹在看美男子呢。”

龍泉寺是古刹,每日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所以馬車周圍也有人在行走。

宋佳人紅了臉:“姐姐胡說八道什麼呢,佛家聖地,怎麼能談論這個。”

“好好好,我不說了。”李黛黛故意神秘的雙手合十,望著上天:“隻祈求佛祖有靈,賜我妹妹一個如意郎君,如此夫妻和睦,恩恩愛愛,早生貴子,長命百歲!”

“你。”宋佳人又羞又怒:“姐姐再胡說八道,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說了。”李黛黛拉著她的袖子裝可憐:“隻求妹妹別不理我,不然,我可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馬車裏歡笑聲一片,而不遠處的山澗,一個麵色黝黑的年輕人目露凶光,死死的盯著這裏。

張白圭!你殺我父汗,今日我也要讓你嚐嚐,痛失摯愛的滋味!

坐在馬車裏的宋佳人,忽然後背一涼,打了個哆嗦。

今日進香的人不少,加上她們兩個就是臨時起意,所以方丈匆忙給騰出來一個廂房,讓她們去休息用。

偏生這兩人,一點都閑不住。

“反正現在大家都在歇息,不如咱們去采了臘梅。”

綠倚不讚同:“小姐還是休息休息的很,坐了半響的馬車,您就是不顧忌自己,好歹也要想想宋小姐的身子吃的消吃不消。”

宋佳人抿嘴一笑:“無礙,左右在馬車上也是坐著,身子都僵了,不如陪著姐姐出去走走。”

“看,佳人都說陪我了。”李黛黛對著綠倚笑:“你跟抱琴在這休息吧,我們出去透口氣,順便采了臘梅,回來給你們泡茶喝。”

抱琴自幼跟著宋佳人,兩個人是一起過著苦日子,某種程度上來說,情似姐妹,也是個活潑的性子:“好啊,小姐們一會兒回來多采一些,我給你們縫一個臘梅的香囊。”

抱琴隨性慣了,綠倚卻不行。

“門外的小廝一會兒都會跟著小姐一起,外麵人多雜亂,萬事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說真的,李黛黛都已經過了這麼久,還是不大喜歡去哪裏身後都烏央烏央的一群人,聽到綠倚這麼說,心裏也有些不大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