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支援的棄子,堅守到最後一刻,咒罵著破城的敵人,死不瞑目。
莫妮站在殘破的城樓之上,望著腳下與城外大雨都不曾洗淨的昨日血色,低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柏德,道:“這樣熱血的將士,偏偏瞎了雙眼,隨了不該隨的人……”
“他們隻是選擇相信了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將其奉為唯一不可侵犯的信仰。我們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艾諾塔,可在他們眼中,我們卻是挑起內戰的逆反之徒,他們想做的,無非隻是守護自己想守護的地方罷了。”柏德看向莫妮,他穿著厚厚的大衣,用一條有些破舊的圍巾裹住半張臉,雙手交叉著放在袖中,蒼老的眉眼中寫滿了歲月的痕跡,就連感慨,都略帶虛弱:“我本該同她們一樣堅定,可我終究是卷入了權力的戰爭。”
“大人……”
“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叫你帶我上來看看嗎?”
“莫妮不知。”
“有些話,想和你聊聊。”夜色下,老統領目光如炬,向莫妮問道:“曾經我厭惡觸碰這條底線,如今卻不得不那麼做,如今我卻違背了自己最初的意誌。”
“為國為民,是您一生之誌,怎算違背?”
“權力之路曆來布滿荊棘與鮮血,手足相殘的事還少嗎?不管路雷克為了王位做過什麼不忠不義之事,隻要他在位時民生安泰,他就是一個合格的王。而掀起戰爭的人,不管有多少理由,一旦戰敗,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千古罪人。由勝者書寫的曆史,從不會記錄真相,更不會同情憐憫敗者。所以,於百姓而言,他們隻要還能正常生活,便不會太過在意國是誰的國,反正……不都姓艾諾塔嗎?”
“那,是因為魔族複生的計劃?”
“空口無憑,你心中就沒有懷疑過,這些看似無稽的說詞,其實隻是謀權的借口嗎?”
莫妮望著年邁的統領,一時說不出話。
她懷疑過,但她向來清楚自己的私心所在,隻要是小殿下所希望的,她都會拚盡全力去做到。或許,這就是真正相信一個人吧,隻要付出了絕對信任,就不會再去追問對錯,因為知道他不會辜負自己的信任,所以能為他毫不猶豫地一往無前。
“你所信任的,也不是公主吧。”柏德望著莫妮,眼角似帶笑意。
莫妮下意識側身躲避這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卻又在片刻後冷靜下來,直視柏德,道:“大人沒接觸過小殿下,若是見了,也定會十分欣賞。”
“小殿下是冬日生辰吧,如果沒記錯,今年他該十七了。”柏德說著,不禁想起當年西南軍中,那個目光倔強、性情沉穩的孩子,那一年,也同如今的小殿下差不多年紀。
“再過半個月,就是小殿下的生辰。”莫妮說著,不禁垂下眼睫,掩不住目光中的那份⑩
路雷克也曾想過違背黑龍保全艾諾塔,如卻今徹底想清楚了,自己沒有能力與黑龍作對,如果阻礙了黑龍的計劃,黑龍必然第一個殺掉自己,如今還想留住自己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權力,就隻能拚上一切拚一把,隻要塔斐勒的判斷無誤,他一定可以在這場血祭下守住塔蘭。待到魔神複生,他便是一大功臣,想要護艾諾塔安穩,還不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