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氣,道:“所有人,繳械不殺。”

無論西南軍還是起義軍,都高喊起了“繳械不殺”的口號。

敗軍紛紛猶疑,直到第一個人放下了兵器,第二個、第三個,而後越來越多的人丟下手中長刀,徹底放棄了抵抗。沒多久,僅存的頑固分子便被一一俘虜或擊殺。

一切塵埃落定之時,路克雷的頭顱被高懸在城樓頂端,冥絡勒馬回身,在戰後血色的殘局中茫然四顧,似在尋找著什麼。

長笙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闊別數年,冥絡長大了,邊境的風沙將他打磨得堅毅挺拔,十七歲的少年,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漫長的凝視後,冥絡的目光終於落至她的方向,隻在那一瞬,淚便濕透了倔強許久的眼。

她看見冥絡跳下馬背,像從前那樣,奔至她的身旁,卻隻輕喚了一個“姐”字,一切的一切便又被心酸與久別重逢的喜悅梗在了喉間,久久不得言語。

長笙捂著腿傷起身,望著不知何時已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弟弟,滿是血汙的麵容上揚起一絲疲憊卻又欣慰的笑意。

“冥絡長大了。”

冥絡伸手扶住遍體鱗傷的長笙,雙手止不住有些顫唞。兄長謀逆,父王毒逝,他在這個世界上,隻剩眼前這最後一位親人,而就在剛才,他要來得再晚一些,或許就會連她一同失去。

沉默許久後,冥絡愧疚得立正道:“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那一瞬,時光似有折疊,長笙仿佛看見了幼時那個偷懶被抓後站得直挺挺的弟弟。

不禁讓人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

她抬眼望向遠處高聳的入雲塔,道:“血祭結束了,但似乎並沒有成功。”

第75章 風未停

路雷克斷首慘敗, 守城士兵自是紛紛繳械, 少數仍在負隅頑抗之人並無法阻擋長笙所率領遠東軍。

長笙終於再一次回到了塔蘭。

當雙腳踏入城門登上城樓,將那殘破的遠東軍旗高高揚起時,她望著殘破的城牆,滿地的血泥與屍首, 發現自己竟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反而越發感到人力有限, 明明已經用盡力氣,卻沒讓結果變好多少——失去的終究不會再回來了。

長笙將戰場的殘局交給了莫妮與弗蘭格,明明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便已提議趕往入雲塔。

她很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 希爾達在她體內種下的封印破損後,她的體質已遠超常人, 這點傷勢很快就能自行愈合,要不是冥絡在一旁堅持, 她便連最簡陋的止血處理都沒有心思去做。

風鈴見長笙如此迫不及待,忙說入雲塔封印已破, 黑龍的力量本該無比強盛, 可那方的魔氣明顯受到了某種壓製, 想必是千葉流砂借她之身做了什麼。盡管如此, 如今封印已破, 隻有不死鳥之力能代替封印將黑龍短暫壓製,蔣箏未到,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拉基點了點頭, 道:“如果我沒看錯,風鈴口中那位祭司,應是使用了一種名為引靈的埃爾和禁術,可以將死靈引入生人體內。”

“那……那具軀體,會由誰主導?”

“意誌強者奪主導權,但此術奪舍無法長久,因為靈體與肉身一旦不契合,肉身便會同死人一樣,以常速屍化,除非以特殊術法將入靈者驅逐,否則隻能待原主之靈隨軀體一同腐爛至死亡,入靈者才能自行離開,尋找新的軀體,隻是那時,原主早已消亡,再難回天。”

長笙恍然大悟:“你說,除非原主之靈死去,否則入靈者無法自行離開。所以流砂祭司是利用黑龍手下設下的血祭,順手施以禁術,將黑龍引入了一個普通軀體,為我們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