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段(2 / 3)

靜琬到現在一口氣才似鬆懈下來,隻覺得腹中劇痛難耐,整個人都沒了支撐似的,扶著那床架子,慢慢的坐了下去。程信之見她的臉在燈光下半分血色也無,不由道:“尹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靜琬慢慢的搖頭:“我就是累了。”程信之說:“這裏簡陋了一些,可是很安全,尹小姐先休息,萬一我明天來不了,也一定會派人來。我對他們說你姓林,是我母親那邊的表親。”

她一雙眸子在燈光下依舊盈盈若秋水,輕聲說:“程先生,謝謝你。”

程信之微覺歉疚,道:“我並非古道熱腸的君子。”靜琬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淒然的笑容:“你肯這麼老實的說出來,已經是君子了。”轉過臉去,隻聽窗外北風呼嘯,似乎一直要刮得人心底都生出無望的寒意來。

程信之走後,程允之一個人坐在那裏聽戲,更是無聊,戲台上的一段西皮唱完,許多人站起來拍著巴掌拚命叫好。他一轉過臉去,正巧瞧見一名侍衛匆匆過來,對舒東緒耳語了好一陣功夫,舒東緒立刻彎下腰去,湊在慕容灃耳畔低聲說了兩句什麼。隻見慕容灃臉色微變,謔然起立,轉身就往外走。

他這麼一走,侍衛們自然前呼後擁的尾隨而去,賓客們不由紛紛側目。何敘安搶上幾步,低聲相詢,慕容灃連腳步都未放慢,還是舒東緒對何敘安匆匆說了一句什麼,就幾步追上去,緊緊跟著慕容灃走出去了。何敘安含笑回過頭來,說:“大家不用擔心,隻是友邦派了一位重要的代表來祝賀,專列這個時候才趕到,六少親自去迎接了,請大家繼續聽戲。”

賓客們不由嗡嗡的議論,有人說是俄國派來的特使,有人說是扶桑來的特使,因為戲台上正唱到緊要處,過不一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差不多回到了戲文上。

慕容灃一直出了穿廳,才對舒東緒說:“拿來我瞧。”舒東緒遞上那張短箋,他接過去,那字跡仿得有七八分像,乍然一看,竟十分類似他的親筆。再一看後頭的印章,不由緊緊捏著那張紙:“一定是她,這印是真的,定是她趁我不備偷蓋的,她仿過我的字,除了她,再沒旁人。”舒東緒道:“陸司令說雖然是個年輕女子,可是模樣並不十分像尹小姐。”慕容灃十分幹脆的說:“叫他們將車開出來,我去治安公所。”舒東緒並不作聲,慕容灃怒道:“聾了不成?快去要車!”

舒東緒道:“不如先叫人去看看,如果真是,再安排車去接也不遲。”慕容灃嘴角一沉,轉身就往大門外走,舒東緒著了急,幾步追上去,說:“已經三點鍾了,六少,這樣晚了,今天是您大喜,洞房花燭夜……”慕容灃回過頭來,狠狠的道:“你他媽給我閉嘴。”

舒東緒見他大發雷霆,隻好立刻派人去要車,一邊派人去告訴何敘安。何敘安知道了之後,“嗐”了一聲,叫過一名女仆,細細的叮囑她一番,叫她先到後麵去告訴程謹之。

程謹之聽到前麵堂會散了,賓客漸去,喧嘩的聲音,漸漸的靜下去。而畫堂之上一對紅燭,也已經燃去了大半,正在隱約疑惑時,一名女仆走來,滿臉堆笑的說:“前麵的何秘書叫我來告訴夫人,六少臨時有緊急的軍務要處理,所以會晚一點進來。”

謹之哦了一聲,因為看桌上的合巹酒,伸手摸了摸壺身已經是觸手冰冷,於是說:“那將這酒再拿去溫一溫吧。”自有人答應著去了,她重新坐下來,但見灩灩紅燭,焰光跳躍,那玫瑰紫色的窗簾之上,映出自己的影子,卻是孤孤單單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