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二月丁卯,大駕方出永定門,往南苑行宮。這一日卻是極難得晴朗的天氣,一輪紅日映著路旁積雪,泛起耀眼的一層淡金色。官道兩側所張黃幕,受了霜氣侵潤,早就凍得硬梆梆的。扈從的官員、三營將士大隊人馬,簇擁了十六人相舁木質髹朱的輕步輿禦駕,緩緩而行,隻聽晨風吹得行列間的旌旗輅傘獵獵作響。

頗爾盆領著內大臣的差事,騎著馬緊緊隨在禦駕之後。忽見皇帝掀起輿窗帷幕,招一招手,卻是向著納蘭容若示意。納蘭忙趨馬近前,皇帝卻沉吟片刻,吩咐他說:“你去照料後麵的車子。”

納蘭領旨,忙兜轉了馬頭縱馬往行列後去,後麵是宮眷所乘的騾車,納蘭見是一色的宮人所用青呢朱漆輪大車,並無妃嬪主位隨駕的輿轎,心裏雖然奇怪,但皇帝巴巴兒打發了自己過來,隻得勒了馬,不緊不慢的跟在車隊之側。

因著天氣晴暖,路上雪開始漸漸融了,甚是難走,車輾馬蹄之下隻見髒雪泥濘飛濺。禦駕行得雖慢,騾車倒也走不快。納蘭信馬由韁的跟著,不由怔怔出了神。恰在此時路麵有一深坑,本已填壅過黃土,但大隊人馬踐踏而過,雪水消融,騾車行過時車身一側,朱輪卻陷在了其中,掌車的太監連聲呼喝,那騾馬幾次使力,車子卻沒能起來。

納蘭忙下馬,招呼了扈從的兵丁幫忙推車。十餘人輕輕鬆鬆便扶了那騾車起來,納蘭心下一鬆,轉身正待認鐙上馬,忽然風過,吹起騾車帷幄,隱隱極淡薄的幽香,卻是魂牽夢縈,永誌難忘的熟悉。心下竦然驚痛,驀然掉回頭去,怔怔的望著騾車帷幄,仿佛要看穿那厚厚的青呢氈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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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謝謝大家!謝謝諸位看官大人給思存的祝福,謝謝!

謝謝一束清歌與細雨落楊花的長評,謝謝!

PS:清歌,我咬牙切齒了半晌,仍然沒憋出那艘大船,真是……汗……慚愧慚愧……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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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地方逼仄,自是比不得宮內。駐蹕關防是首要,好在豐台大營近在咫尺,隨扈而來的禦營親兵駐下,外圍抽調豐台大營的禁旅八旗,頗爾盆領內大臣,上任不久即遇上這樣差事,未免諸事有些抓忙,納蘭原是經常隨扈,知道中間的關防,從旁幫襯一二,倒也處處安插的妥當。

這日天氣陰沉,過了午時下起雪珠子,如椒鹽如細粉,零零星星撒落著。頗爾盆親自帶人巡查了關防,回到直房裏,一雙鹿皮油靴早沁濕了,套在腳上濕冷透骨。侍候他的戈什哈忙上來替他脫了靴子,又移過炭盆來。道:“大人,直房裏沒腳爐,您將就著烤烤。”頗爾盆本覺得那棉布襪子濕透了貼在肉上,伸著腳讓炭火烘著,暖和著漸漸緩過勁來。忽見棉布簾子一挑,有人進來,正是南宮正殿的禦前侍衛統領,身上穿著濕淋淋的油衣鬥篷,臉上凍得白一塊紅一塊,神色倉惶急促,打了個千兒,隻吃力的道:“官大人,出事了。”

頗爾盆心下一沉,忙問:“怎麼了?”那統領望了一眼他身後的戈什哈。頗爾盆道:“不妨事,這是我的心腹。”那統領依舊沉吟,頗爾盆隻得揮一揮手,命那戈什哈退下去了,那統領方開口,聲調裏隱著一絲慌亂,道:“官大人,皇上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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