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紅色澤,襯得一張素麵暈紅,似點了胭脂一般。心中一動,含笑道:“明兒就是初一了,若要什麼賞賜,眼下可要明說。”伸手便去握她的手,誰想她倉促往後退了一步,皇帝這一握,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中,心中不悅,隻緩緩收回了手。見她神色凝淡,似是絲毫不為之所動,心中愈發不快。

李德全瞧著情形不對,向左右的人使個眼色,兩名近侍的太監便跟著他退出去了。琳琅這才低聲道:“奴才不敢受萬歲爺賞賜。”語氣黯然,似一腔幽怨,皇帝轉念一想,不由唇角笑意浮現,道:“你這樣聰明一個人,難道還不明白嗎?”她聽了此話,方才抬起頭來,說:“奴才不敢揣摩萬歲爺的心思。”皇帝心中喜悅,隻笑道:“就你這兩句話,就應當重重處置——罰你陪朕守歲。”停了一停,又道:“大過年的,人家都想著討賞,隻有你想著慪氣。”一說到“慪氣”二字,到底忍俊不禁。

李德全在外頭,本生著幾分擔心,怕這個年過得不痛快,聽著暖閣裏二人話語漸低,到最後微不可聞,細碎如呢喃,一顆心才放下來。走出來交待上夜的諸人各項差事,雙手在臉上搓了搓,道:“都小心侍候著,明兒大早,萬歲爺還要早起呢。”

皇帝翊日有元辰大典,果然早早就起身。天還沒亮,便乘了暖轎,前呼後擁去太和殿受百官朝賀。乾清宮裏頓時也熱鬧起來,太監宮女忙著預備後宮主位朝賀新年,琳琅怕有閃失,先回自己屋裏換了身衣裳。可巧正扣著紐子,外麵卻有人敲門。

第26章

琳琅問:“是誰?”卻是畫珠的聲音,道:“是我。”她忙開門讓畫珠進來,畫珠麵上卻有幾分驚惶之色,道:“西六所裏有人帶信來,說是芸初犯了事。”琳琅心下大驚,連聲問:“怎麼會?”畫珠道:“說是與神武門的侍衛私相傳遞,犯了宮裏的大忌諱。叫人回了佟貴妃,連榮主子也沒轍,人家都說,這是安主子竄掇著,給榮主子宜主子好看呢。”

琳琅心中憂慮,問:“芸初人呢?”畫珠道:“報信兒的人說鎖到慎刑司去了,好在大節下,總過了這幾日方好發落。”琳琅心下稍安,道:“有幾日功夫,榮主子在宮中多年,總會想法子在中間斡旋。”畫珠道:“聽說榮主子去向佟貴妃求情,可巧安主子在那裏,三言兩句噎得榮主子下不來台,氣得沒有法子。”琳琅心下焦灼,知道佟貴妃署理六宮,懿旨一下,芸初坐實了罪名,榮嬪亦無他法。畫珠眼圈一紅,道:“咱們三個一路進宮來,眼睜睜瞧著芸初……”琳琅憶起往昔在浣衣房裏的舊事,正是思前想後心潮難安,忽聽門外小太監扣門,問:“琳姑娘在麼?”琳琅忙問:“什麼事?”

小太監進來垂手打了個千兒,低聲道:“琳姑娘,榮主子身邊的曉月姐姐來了,想見見姑娘。”琳琅望了畫珠一眼,畫珠低聲道:“定是為了芸初。”琳琅輕輕歎口氣,對那小太監道:“曉月姑娘眼下在哪裏?”那小太監道:“姑娘請跟我來。”

琳琅隨著他繞過宮牆,走至廂房後僻靜處,卻見二人靜靜佇立廊下,當先一人戴吉服冠,著香色龍袍,領後皆垂金黃絛,飾以雜寶,外罩夔龍團花褂子,正是後宮嬪位在新年裏的吉服。她連忙行禮請安:“榮主子萬福金安。”榮嬪一把攙住她,道:“妹妹快別多禮。”她低聲道:“奴才不敢。”仍舊是規規矩矩行禮如儀。榮嬪長歎一聲,道:“好妹妹,我的來意你想必已經知道。芸初往日裏與你那樣好,就如親生姐妹一般,這回我是實實沒有法子,隻求妹妹瞧在往日的情誼上,救一救芸初。”琳琅道:“榮主子,琳琅但凡能使上力,如何不想救芸初,隻是您是後宮主位,尚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何況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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