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向蘇茉爾笑道:“你瞧這孩子,貴人的位份,旁人求之不得,獨獨她像是唯恐避之不及。”轉過臉對琳琅道:“你前兒做的什麼花兒酪,我這會子怪想著的。”琳琅答:“不知太皇太後說的是不是芍藥清露蒸奶酪?”太皇太後點頭道:“就是這個。”琳琅便微笑道:“我這就去替老祖宗預備。”福了一福,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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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注視她步態輕盈,退出了暖閣,臉上的微笑慢慢收斂了,緩緩對蘇茉爾道:“她見事倒明白。”蘇茉爾緘默不言,太皇太後輕輕歎了一口氣:“你還記不記得,那年福臨要廢黜皇後,另立董鄂氏為後,董鄂說的那一句話?”蘇茉爾答道:“奴才當然記得,當時您還說過,能說出這句話,倒真是個心思玲瓏剔透的人兒。先帝要立董鄂皇貴妃為後,皇貴妃卻說:‘皇上欲置臣妾炭火其上乎?’”
太皇太後微微一笑:“她們百般算計,哪裏知道在這後宮裏,三千寵愛在一身,其實就好比架在那熊熊燃著的火堆上烤著。捧的越高,嫉妒的人就越多,自然就招惹禍事。”頓了一頓,說:“皇帝就是深知這一點,才使了這招‘移禍江東’,將那個寧貴人捧得高高兒的,好叫旁人全去留意她了。”
蘇茉爾道:“皇上睿智過人。”
太皇太後又長長歎了一口氣,淡然反問:“還談什麼睿智?竟然不惜以帝王之術駕馭臣工的手段來應對後宮,真是可哀可怒。”蘇茉爾又緘默良久,方道:“萬歲爺也是不得己,方出此下策。”
太皇太後道:“給她們一些教訓也好,省得她們成日自作聰明,沒得弄得這六宮裏烏煙瘴氣的。”臉上不由浮起憂色:“現如今叫我揪心的,就是玄燁這心太癡了。有好幾回我眼瞅著,他明明瞧出琳琅是虛意承歡,卻若無其事裝成渾然不知。他如今竟然在自欺欺人,可見無力自拔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蘇茉爾低聲道:“這位衛主子,既不是要位份,又不是想爭榮寵,她這又是何苦。”
太皇太後道:“我瞧這中間定還有咱們不知道的古怪,不過依我看,她如今倒隻像想自保,這宮裏想站住腳,並不容易,你不去惹人家,人家自會來惹你,尤其皇帝又撂不下她,她知道那些明槍暗箭躲不過,所以想著自保。”歎了口氣:“這雖不是什麼壞事,可遲早我那個癡心的傻孫兒會明白過來,等到連自欺欺人都不能的那一天,還保不齊是個什麼情形。”
蘇茉爾深知她的心思,忙道:“萬歲爺素來果毅決斷,必不會像先帝那樣執迷不悟。”
太皇太後忽然輕鬆一笑:“我知道他不會像福臨一樣。”她身後窗中透出晌午後的春光明媚,照著她身上寶藍福壽繡鬆鶴的妝花夾袍,織錦夾雜的金線泛起耀眼的光芒,她凝望著那燦爛的金光,慢條斯理伸手捋順了襟前的流蘇:“咱們也不能讓他像福臨一樣。”
皇帝這一陣子聽完進講之後,皆是回慈寧宮陪太皇太後進些酒膳,再回乾清宮去。這日遲遲沒有回來,太皇太後心生惦記,打發人去問,過了半晌回來道:“萬歲爺去瞧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