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剛才的出來的寶物館。

館內還是很冷很悶,氣壓甚至比剛才更低。遊客少了許多,看來大家都感覺到了這室內氣溫的變化。連鈴蘭也打起噴嚏來。重樓繼續走向深處,他漸漸意識到那種氣悶感並非來自於溫控裝置,而是隱隱有什麼東西在震動,以致攪動了整個館廳的氣場。

“前麵就是草薙劍的展位了……”盤發髻的少女瑟瑟地將兩臂抱在胸`前,征求地望了他一眼,“看完它我們就出去吧?”

重樓“嗯”了一聲。然而事實上他並未聽清她說了什麼。他忽然提速,大步流星衝到展台玻璃前,但見台麵上,紫紅幕布襯著一把碧柄銘文的雙刃古劍,鏽落之處正散發著泠泠劍波。

鎮妖。

踏破鐵鞋無覓處,眾裏尋它千百度。

絕對錯不了。他能感受到封存在劍中的屬於記憶的共鳴。

現在他要麵對的是一堵牢牢嵌在牆內的三層厚的防彈玻璃。而他的法源已經被封禁。

“鈴蘭,把你的手給我。”

“啊?怎麼突然……”

“我要將這柄劍取出來。”

“你……你在想什麼呀?這可是人家的國寶!況且你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它原本就是你的東西!”

不由分說,一把抓起少女的芊芊玉手。刻印——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雖然本體無法動用靈力,但是刻印裏還蘊藏著他的能量。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將分層的玻璃熔化在一起,然後揮拳猛擊,再次猛擊。

腥紅色的液體溢出關節,滴答滴答地淌在冰冷的地磚上。

一旁的少女驚呆地看著這一係列超越常理的瘋狂舉動。

玻璃終於碎了。血淋淋的手伸進櫥窗。而後,紅發男子攜著麵色蒼白的發髻少女,在一片警報聲中,奔出展館。

重樓一路狂奔,鈴蘭在後邊被他扯得生疼,有一刻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飄到了空中。兩人在西南角一片僻靜的樹林中停了下來。重樓將劍按到她胸口,喝令道:“拿著它!”

語聲不容置喙。

鈴蘭顫顫巍巍地接過劍,瞥見劍柄上可怖的斑斑血漬,心中一慌,仿佛她手中拿著的不是神器,而是凶器。

重樓靜靜等待著。

然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接著,少女隱隱覺得眼睛發黑,身子一軟。“好重……”說完,她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紅發男子一愣,跨步將前,幾乎是同時,眼前黃光一閃,但見地上憑空現出一個人形來。

“你對她做了什麼?!”

常夏的到場讓重樓很是意外。隻聽她一邊喊著鈴蘭的名字,一邊蹲伏到她身邊用勁掐她的虎口和人中。鈴蘭的麵色刷白,瞳孔擴散,氣若遊絲。常夏注意到她手中握著的神劍,趕忙一腳將劍踢開,然後抱起她,憤怒地瞪向杵在一旁的人。

“你腦袋秀逗了嗎?鈴蘭隻是一個毫無法力的普通人,你這麼勉強……她會喪命的!!”

“我沒料到她這麼脆弱——”

“——你簡直就是個混蛋!!”

重樓瞄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正輝散著微光的土靈珠,“……你監視我的行蹤?”

“本姑娘學業繁忙得很,哪有空監了個視!我正奇怪你怎麼沒當街餓死!”說著,她將鈴蘭的身子拖平,右手抬高她下巴,輕捏鼻孔,然後貼上薄唇,將靈息送入對方的體內。

仍然絲毫不見起色。

常夏繼續按壓她的胸口,偶然間覺察她手腕上的一圈刺眼的青紫,不禁勃然大怒:這算什麼?難道人命在你魔尊眼裏就這麼輕賤嗎?!

“我饒不了你!!”她霍地拾起地上的劍,向他劈來。

隻見寒光舞過,玄色風衣即刻被削去一角。

好強勁的劍氣!

重樓矍然一驚。身法被禁的他現在隻能空手格檔。而此刻手持鎮妖的常夏,跟半年前十裏坡山神廟一戰的她簡直判若兩人。不存分毫的拖泥帶水,招招進逼,招招盡是凶狠怨毒。這就是鎮妖的力量麼?重樓眼前驀地閃過新仙界死鬥一幕。分神之際,一條巨大的口子從右肩一路開到左下腹,登時血如泉湧。

少女亦不曾料想自己會重創對方,劍勁驟滯,一時竟震駭。

“唔……”聽見那邊有輕微的動靜,常夏急忙扔掉神劍,奔將回去。

“劍……難受……”鈴蘭神誌不清地囈語著,常夏知她此刻需要急救。她朝紅發男子的方向望去,咬緊牙關心一狠:“別怪我……這是你自找的!”說完,便從地上拾起靈珠,抄起傷者的腰土遁離開。留下重樓一人伏跪在樹林。

常夏背著鈴蘭回到女媧神殿,從界關的藥櫃上匆匆取了幾貼藥引,然後釋放靈珠法陣,催動自身靈力,開始療傷。神魔的器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吸取凡人的力量,但鈴蘭的問題不在於此,不然一劑普通的金創藥就可以簡單了事——這也是她深知且最為擔心的地方。而那個一貫自說自話的家夥根本不了解情況,他有何資格帶走她,又有何資格說“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