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無聲息地合上,剛剛下了鎖,身體已經騰空而起,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背部便深陷在床墊裏。
林覺遠的身體覆壓上來,床立即發出一聲“吱呀”。顏顏慌得失了神,揪緊他的領口,啞聲哀求:“不可以!”
他繃著臉,死死瞪向她眼睛深處裏去,手上用力一拉,她那件滑不留手的真絲睡衣便從肩膀退了下去。
顏顏驚駭已極,卻也再沒有辦法,隻得轉開臉去,死死咬住枕頭,不令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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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這個舞會,初衷說的是為了歡迎陸堯出院,結果客人一來,倒儼然變成了林覺遠的選妃大會。陸堯從小就有自覺,不是富貴圈裏的同學朋友都不會邀他們來這種場合找不自在,而林覺遠上頭那麼些姐姐,每一個都覺得這是天賜良機,何況還有林老夫婦的暗示。她們於是發動了自己全部的能量,邀來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鶯鶯燕燕,既有非富即貴的千金小姐,也有僅僅是樣貌出眾的紅花綠柳,反正現在林老爺子已經發下話來,不結婚也可以,能生孩子就行,故而標準一下子放寬鬆了很多。
顏顏的衣服是林娉柔一手操辦的,搭配著陸堯飾有墨綠暗紋的西服,是一條淺綠色的裹胸紗裙,撒開的裙擺剛剛過膝,盤在頭頂的發髻上簪一枚精巧的銀色公主冠,腳上是仿水晶的高跟鞋。
無論對顏顏同意陪伴陸堯走過這最後一程多麼感激,在林娉柔的心目中,她仍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灰姑娘。
陸堯的身體還是虛弱,隻跳了一兩隻舞就坐在一旁歇著了。顏顏陪他坐在那裏,舞曲如同流動的綢緞一般繚繞不絕,混在大廳幽暗的光線中,將一切都攪擾得曖昧不清。舞池裏林覺遠正擁著一位身著華貴短旗袍的高挑美女在跳狐步,他今晚怕是要累壞了,每一支曲子都不得歇。
林老夫婦年紀大了,林老先生身體又不好,隻在舞會開始的時候出來打了圈招呼便又回到樓上去了。望著二老的背影,陸堯突然想起什麼來,對顏顏說:“顏顏,剛才外公都問我了,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再叫他林老先生,改口叫外公啊?”
顏顏頓了一下,才說:“我可以叫他姥爺嗎?”
顏顏是土生土長的北京女孩兒,叫不慣外公也是有的。但是陸堯笑起來,看了舞池裏的林覺遠一眼:“恐怕不好吧,小舅該誤會了。”
顏顏心裏一驚,就有些不敢看他,他卻已經揶揄著解釋出來:“外公是從香港過來的,香港那邊媳婦兒管公公叫老爺,你平常看TVB的原聲電視劇應該也知道的吧?”
顏顏隻紅著臉,沒說什麼。
她當然看過TVB的原聲電視劇,她知道。
事實上,剛才她所說的,的確也是老爺,不是姥爺。
又過了兩支曲子,顏顏穿著單薄,坐得久了,不免覺得有些發冷,就想走開一會兒,順便到房間去拿件小外套。
但是林覺遠走過來,彬彬有禮地一欠身:“顏顏,可以請你跳一隻舞嗎?”
顏顏微微一愕,一旁的陸堯已經替她拿了主意:“好啊好啊,正好,小舅你替我陪顏顏跳一會兒,我看她都坐煩了。”
顏顏隻得把手放在林覺遠的掌上,略嫌拘謹地站起來。
音樂已經開始,是一支慢四,林覺遠帶著她滑到舞池中央,再慢慢挪到另外一頭。
顏顏隻對著林覺遠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似乎也不打算說。
舞曲將過半,林覺遠突然哧地一笑:“舞跳得這麼好,什麼時候在哪裏學的?”
顏顏仍不肯看他:“小時候學花樣滑冰,有幾套動作裏有交誼舞動作,教練很負責,讓我們在平地上把所有舞步都練好了才讓上冰。”
林覺遠“哦”了一聲,低頭盯著她:“你當年花樣滑冰都練到和舞伴搭配的程度了?就是穿得很少、兩個人還會有很多親密接觸的那種?”
顏顏惱了,卻又生怕被旁人看了去,不敢太露痕跡,隻飛快地抬眼瞪了他一下,小聲罵給自己聽:“惡人先告狀!”
林覺遠卻聽見了,低低笑起來,悄聲說:“寶貝兒,你肯為我吃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顏顏情知失言,便垂下眼簾,咬著唇不再搭理他。
林覺遠摟著她腰肢的那條手臂緊了緊,聲音忽然暗啞下來:“這幾天怎麼一直躲著我?”
自從他邀她跳舞,顏顏就知道他必會問出這句話來,此時果真聽見,卻仍有些心慌意亂,臉上更是團團地發起了燒。
到底還是年輕,這麼一分神,腳下就是一錯,慌亂中還本能地顧忌著不要踩到他,於是自己絆了一下,登時一個趔趄。
林覺遠手一緊,將她牢牢托住。
她半仰在他臂上,呼吸登時抽緊,看見他低俯下來的臉龐,眸光幽暗:“那天晚上是我的錯,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我忍不住,我該死的停不下來!
好顏顏,你就饒了我吧,看在我那麼悲慘的份兒上——知道我有多悲慘麼?每天想你想得什麼事都做不下去,公司裏一連出了好幾個亂子,老頭子身體不好,還得忙著遮掩住不讓他知道。你還真狠得下心,每天晚上都把手機關了,房裏座機電話線也拔了,你就不怕我真去敲你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