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連忙拜謝,又聆聽了顧懷峰幾句教導,才施禮退出書房。拿了藥材等物出了顧府,已是朔風四起,天色晦暗。顧承一徑疾步向家中行去,心裏難免想到適才對話。所謂無利不起早,叔父忽然肯相助,自然是希望他日後能有所回報。
北鎮撫司赫赫權勢,自己哪怕能沾得一點零頭,興許也能為顧氏家族平添一份助力。▂思▂兔▂在▂線▂閱▂讀▂
可惜他父親生前不過是國子監祭酒,又是顧家庶子,曾自詡鬱鬱不得誌,也曾在言語間流露出對家族的不滿。不成想到了他這一輩,竟然還是要走上依托顧家之路。
何況有求於人,其後難免會為人所掣。
顧承腳下凝滯,忽然間覺得手中所提之物重如千斤,好似泰山壓卵,一時間竟將他周身力氣卸去。
過得一刻,幽幽一歎,才重新振奮,迎著風向家中趕去。
☆、第3章 驚心
臘月裏,京城落了頭場雪,街麵上銀裝素裹,地麵上冰雪未融,即便如此,也難抵消人們對新春的熱情,各家各戶這會兒已冒著雪開始采辦年貨,預備熱騰騰的過新年了。
顧承家人口少,主仆加起來不過才四個,卻是各有分工。含香早包辦了各色窗花,一麵等著顧承寫好對聯,好在門上窗上貼就;祝媽專注打理灶上,尤其是各色吃食配料,恨不得見天催促顧承趕早備下;顧家太太徐氏倒是萬事不操心的,為她身子不好,素有咳疾,等閑誰也不敢教她多費一點神——調養休整就成了徐太太最緊要的營生。
顧承雖是主子,卻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出力的活兒也隻能落在他身上。忙前忙後了幾日,將年貨置辦齊,這日抽了空同上峰告假休沐,才在房中寫了一副對聯,就聽大門處一聲吆喝,“顧爺在家麼?”
一聽是個雄渾的男聲,祝媽便趕著含香進裏屋去了,顧承自去開門,見來人正是他在北鎮撫司的同僚,姓錢單名一個誌字。其人官秩雖不高,但為人豪爽年資久,平素常提點他許多司衙內的暗規潛流,算是與他交好之人。
顧承忙叫了一聲錢大哥,側身讓進人來,見對方還穿著公服,便笑問,“正當值呢,怎麼跑到我這裏來,錢大哥有事?”
錢誌回身,推進一輛獨輪小車,車上頭正是一整隻灘羊,他嘿嘿一笑,“偷空溜出來的。眼瞅著過年了,也沒什麼好東西孝敬顧爺。這口外灘羊,肉質最是鮮美,一點不膻氣,是我那兄弟才從張家口背來的。”
說著就問顧承他家後廚在什麼地兒,顧承忙接過那車,笑道,“生受錢大哥了,您兄弟一路辛苦,改日我登門親自與他道謝。”
錢誌不動聲色奪過車,邊走邊笑,“這等粗活哪兒能讓顧爺做,再者您同我客氣什麼,平日裏您分糧分錢沒少照應我,我知道您是好心,瞧著我家裏人口多,四個小的嗷嗷待哺。可總拿您自個兒的分例貼補我,那也不成話啊。我是沒什麼出息,拿不出好東西回報您,也就這點子心意,您別嫌棄才是真的。”
顧承擺手,一笑,“錢大哥太客氣了,要這麼說我隻有汗顏的份兒。”倆人將車推至廚房,眼看著錢誌要親自搬動,顧承便提起一隻羊腿,一拽一拖將那幾十斤重的灘羊卸了下來,擱在角落處。
錢誌有些吃驚,拍著手上浮土,讚道,“瞧不出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