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貴妃走到窗前觀雨,身後傳來紫顏曼妙的聲音:“這真是變幻無常,陰晴難料啊。”
她剛到紫府就變了天,未免令心緒越發不暢。她勉強往好處想,畢竟沒在半途上淋雨,老天對她仍有一絲眷顧罷。 ││思││兔││在││線││閱││讀││
一個娟秀的侍女端來一杯菊花茶,水麵撐開了飽滿的花葉,安神的幽香在房內飄拂。尹貴妃淺啜一口,隨意瞥了眼侍女,對紫顏笑道:“先生府裏個個都似神仙中人,先前應門的門童和這端茶的侍女,若放到宮裏去,早是人上之人。”
說話間,長生抱了一紮畫卷走進來,尹貴妃眼前頓覺一亮,訝然凝目,心想這書童更是靈秀逼人。
紫顏向那侍女揮了揮手,她恭謹退下,一溜煙小碎步走到房外。穿過長廊,那裏立著的門童急急地問:“如何?她認出你來了麼?”
廊外的雨急急落下,侍女煞白的臉上漸有了血色,緩緩搖頭。一邊螢火不曉得從何處走出來,澹然地道:“經先生易容後,你以為她能認得出你麼?就算是照浪城主親來,也不會知道你就是紅豆。”
那門童便是艾冰,他苦笑著摸著自己的臉道:“這是我和紅豆的第四張臉,不曉得是不是最後一張。”他這一說,連螢火也覺得這兩人命運多舛,扮過冰狐、雪狸,扮過熙王爺的親信莫雍容和側妃晴夫人,今趟則成了門童與侍女。如果紫顏能將他們護於羽翼之下,免於顛沛流離,就是兩人最大的幸福了罷。
紅豆伸手牽住艾冰,恬淡的微笑告訴他,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尹貴妃要來之前,長生已知紅豆曾陪在照浪身邊見過這位貴人。眼看紅豆無驚無險地走出門,他籲了一口氣,把畫卷放在幾案上,徐徐在尹貴妃麵前打開。畫中少女正在花陰下蕩秋千,春日明媚的陽光和她嬌憨的笑容令觀者皆覺一亮。長生抬頭看向尹貴妃,真是像啊!
尹貴妃顫聲對紫顏道:“你……你怎會有這幅《秋千圖》?它不是在宮裏麼?”
“這是十年前的畫卷,當時娘娘剛入宮,有畫師瞧見娘娘玩耍的美姿,便畫了下來。那時皇上年僅十歲,娘娘雖有封號,卻也無法得到寵幸。直至皇上登基那年,這幅畫又被人呈給皇上,於是娘娘終於得見天日。是不是這樣?”
尹貴妃盯著紫顏的眸子,那裏深不可測地閃著魅惑的光芒,似乎在引誘她說出隱於心底的言語。她掙紮著離開他的注視,語氣疏淡地道:“命中注定的劫數,想是逃不過去的。”
“好一個‘命中注定的劫數’。”紫顏撫掌而笑,“我聽說熙王爺畫得一手好畫,改天不如請他來賞鑒一下。”
尹貴妃嬌軀大震,抖著手摸著杯子,遮掩著喝了一口茶。
“你尚未告訴我,這幅畫從何而來。”
“在下和傅傳紅是總角之交呢。”紫顏綻出一抹狡猾的笑容,“聽他說在宮裏見過這幅畫,在下便央他憑空畫了一幅,不知似與不似?”
簡直如出一轍,尹貴妃心中驚歎,強自鎮定道:“然則先生摹這幅畫又有何用?”
“娘娘從前是福相啊。”
“從前?”尹貴妃慨歎,“先生是否想說我的麵相有所改變,今不如昔?”
紫顏微笑道:“娘娘一定讀過《荀子·非相》。‘相形不如論心,論心不如擇術。形不勝心,心不勝術。術正而心順之,則形相雖惡而心術善,無害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