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暮看了他一會,探手過來揉了揉他的頭發,嘉木沒能避開。“以後少跟球球他們鬼混。好的不學壞的全學會了。”

嘉木心想抽煙是跟你學的,但他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才多久不見,脾氣就變這麽臭。”千暮又使勁揉了揉他的頭。

腦海裏再次飄過方才那個男孩,嘉木的語氣變得更衝了:“對著你脾氣好不起來。”

這回千暮看了他很久都沒說話,嘉木故作隨意地將視線落到旁邊,扭著頭不看他。這時一筐啤酒抬來了,千暮沈默著替他倒了杯酒,又將自己麵前的杯子倒滿了。他拿起杯子,注視著嘉木說道:“說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的,是我錯。我自罰三杯。”說著他毫不猶豫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很快第二杯第三杯也都飲盡了。淡黃色的啤酒順著那人的下顎流下,桌上空了的酒杯好像在暗示著主人隱忍的怒氣。

嘉木拿起酒杯喝完了杯中的酒,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彎腰替自己拿了一瓶酒。很快熱菜被端了上來,千暮隻一杯杯地喝酒,沒有再與他說話。之後他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開始回短信。過了一會他的手機再次響起,嘉木捏緊了杯子,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酒。

來回兩三次之後千暮不再回短信,他放下手機將紅燒大腸推到嘉木麵前,說:“你喜歡的。”嘉木猶豫了一下,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口。

其實他一向不愛吃內髒,尤其是大腸這樣的部位。有一次和千暮來這裏吃夜宵,他點了這盆菜,嘉木嚐了一口,一下子驚為天人,邊吃邊讚不絕口。沒想到千暮一直記得。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久違的滋味喚起了身體每個細胞裏隱藏著的傷感,嘉木一筷接一筷地夾起往嘴裏塞著。千暮歎了口氣,說:“別急,我不跟你搶。”

嘉木直吃到起膩才放下筷子。兩人相對沈默著各自喝了會啤酒,腳邊的筐裏依舊剩下大半啤酒瓶。再後來啤酒也喝飽了,桌上就隻剩下了相對無言。“要不走吧?”千暮看了下手機,說。

26

走出飯店後千暮依舊不時地低頭擺弄手機,嘉木胸中憋著一口悶氣,卻苦於發不出來。千暮照例送他到樓下,嘉木心情複雜地低頭往樓裏走,突然間千暮從後麵拉住了他的手。

“等等。”

嘉木回轉身,故意用冷漠的語氣問:“還有事?”

千暮從口袋裏拿出一支口琴,說:“最近學了首曲子,我吹給你聽。”

“幹嗎要給我聽?”胸中的怒氣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嘉木好不容易才吞下後半句話:吹給和你發短信的人聽啊。

“剛才一直忙著發短信,你生氣了嗎?”千暮彎起了好看的眉毛,“其實……”話音未落就被嘉木打斷了,“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千暮瞬間斂了笑容,靜默許久才開口道:“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有客人不小心拿走了我的手機,我心想或許會碰到你,還特意跑過來拿。明明約了七點,”他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算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嘉木聽了,一時瞠目結舌不知說什麽好,心裏又悔又痛還有來不及回味的喜悅,簡直是五味雜陳。這時千暮將口琴放至嘴邊,徑自吹了起來。

口琴的聲音簡單而又悠揚,嘉木矛盾地在這流暢的樂曲裏聽到了歡快與悲傷。他從來不知道千暮還會吹口琴,而且吹得這樣好。他沈醉在那人的樂聲裏,仿佛聽到了那人內心深處的愉快和悲傷。恍惚間他想起了陳奕迅的那首歌:“請用心聽,不要說話。”

後來他才知道千暮吹的是一首韓國歌曲。再後來聽到陳楚生唱起《風起時,想你》的時候他總覺得依稀似曾相識。

一曲吹完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許久,千暮歎了口氣,看著嘉木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最後那人將口琴塞到嘉木手裏,說:“願意的話,留個紀念吧。”嘉木還未反應過來,那人竟已轉身離開。他張了張嘴,想叫那人名字,卻見千暮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很是瀟灑的模樣,似乎毫不眷戀。那人的名字,最終還是沒有叫出口。嘉木看著那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想起上一次是千暮看著他轉身離開,不知當時那人又是何種心情?

等那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嘉木嚐試性地將口琴放至嘴邊。口琴上似乎依舊留有千暮的溫度。嘉木害怕地想,恐怕這一次才真正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進入夏天的時候,考試周也隨著臨近了。嘉木收了心,很久都沒再去喝酒,一有空就泡在圖書館裏吹空調。千暮再一次地消失了,如同過去幾次一樣。但這回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的那支口琴,嘉木將它放在了櫃子上。那悠揚的曲調似乎依舊在腦海裏回響,吹響這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