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想著這少爺處處愛挑釁自己,才跟他碰過三次麵,每次碰到都沒什麼好事兒,真不知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到底還是個富戶家養出來的閨女,再如何淡定了心性,再如何忍氣吞聲,還是心下一橫,哼哼道:“今日若是老爺準了,小奴管不著少爺是橫著出還是豎著出,可老爺並不曾對小奴說過帶少爺一同出府購藥,小奴不敢違背老爺吩咐。”
甄廷暉聽她句句針砭,容色三分蔑視,兩分激動,雙頰粉撲撲,麵肌微搐,宛如個受了氣的白兔一般,叫人
恨不能一把揪住那雙長耳朵再欺負一把,本就閑得慌,此刻更是心內一動,攏過去,竟忘卻身邊還有個沉珠,貼近她麵龐。
崔嫣正是想著如何脫身,且對這甄廷暉慍意重重,一下子隻覺眼前陰影突降,還未來及反應,腰身一緊,隻覺被一隻修臂抓攬過去,再一定睛,已是入了他的懷,甄廷暉的臉正貼住自己的鼻口不過存餘之距,頓嚇得“啊”一叫,雙手一抬,使足氣力將甄廷暉推開去,又喘氣朝後退去,一時差點踉蹌摔倒。
沉珠麵色既赤且白,拽穩了崔嫣,卻不發一語。甄廷暉被那口蘭香氣兒噴了一下,熏得愈發色迷住了心竅,麵上一笑,逼近過去,模樣同那話本傳奇裏和戲台子上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無兩樣。
崔嫣千萬料不到他又行出這種舉止,上一次雖較這次更甚,畢竟周遭無人,又強行安慰自己那少爺醉了酒失了魂,這一回卻有沉珠在場,又是光天化日的庭院之內,隻覺羞恥之心升到最盛。她雖知道大戶人家的丫鬟不過是男主的私貨,可自己卻隻是與甄家有一年之約的奉藥仕女,又是甄夫人親自托人求來的,哪裏容得下他一次又一次輕薄放肆,頓氣憤難平,見他已再次攏近,轉身跑開又來不及,竟發了勇氣,如同小孩兒一般抬起玉足朝他腳背上拚勁一點。甄廷暉未回過神來,登時腳背鑽心一痛,隻覺腳骨恨不能要裂開了,同上次被她踢了命根差不多的疼法,一時哎喲喲地抱起腿腳原地蹦跳起來,繼而蹲了身子。
沉珠臉色一變,忙上前俯身去攙甄廷暉:“少爺,您沒事兒吧?小奴去喊大夫來。”
甄廷暉正是疼到極致,心煩意亂,蠻胸的火氣,頭也不抬,揚手一揮,竟“啪”地響亮一聲重重刮到了沉珠的臉上,打得沉珠一屁股摔坐於地,半天懵然不動,三魂不見兩魄,耳朵嗡嗡作響,聽不到外聲。
崔嫣本還對傷了甄廷暉既後悔又後怕,如今一瞧,慍怒又升,一把扶起沉珠,也再不去管那甄廷暉了。沉珠被那麼一掌摑,臉色赤紅一片,已經有些輕微腫脹,此刻卻醒悟過來,掙開崔嫣的雙臂,回了頭,竟有再去攙扶甄廷暉的意思。崔嫣不講話,恨極那甄廷暉,暗忖這回鐵定是要受罰,可能還會被趕出甄府,一時竟坦然無懼,隻死死拉住沉珠的衣袖,不讓她去。
正值此時,腳步襲來,竟是甄世萬由京城帶來彭城的老家人曹管事過來了,見此情狀,大吃一驚,匆匆過來扶了少爺起身,欲先攙進屋內去。甄廷暉見崔嫣二人在場,覺單腳走行不雅觀,煩
悶道:“你當我是麻雀啊?”
老曹啞然,隻得蹲□子,將少爺背了起來,也來不及同崔嫣二人多言,便負重離去了。看得崔嫣對那甄廷暉又憑生幾分惡感,也全然不後悔方才行為了。
經了這事一鬧,崔嫣先將沉珠送進了屋子,給她用冷水沾濕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