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3 / 3)

他在等他。

拿命等他。

《Time is running out》。-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他聽著這首新歌,腦中就充滿了鄭文軒抱著貝斯、手指掄著琴弦的樣子,在聚光燈下耀眼、璀璨,奪目如同星辰。他幻想著有一天鄭文軒能彈彈這首歌,能和他一起合奏,哪怕隻在夢裏。

白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事實上,他也顧不上照顧林沛然的心情了,因為林沛然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

他斷斷續續的發高熱,而且總是睡覺,好像一天睡上二十個小時也不夠。難得有精神起來的時候,也吃不進東西,一吃就吐,整個人飛快消瘦下去。

他總是問一些已經問過很多遍的問題,像是沒話找話,可是後來,他知道自己是記憶衰退,反而不怎麼開口了。

林沛然低下頭,從摟著自己的外婆懷裏脫身出來,退了兩步,跪在地上,認真又慎重地對著他們磕了三個響頭。

“對不起。”

他站起身,要出門。

林爸一煙灰缸砸在門口的鞋櫃上,玻璃的煙灰缸砸得粉碎,一塊塊碎片在他咆哮的聲音裏瑟瑟發抖。

“你他媽出了這個門就不是林家人!永遠別回來!!”

人生窮短,倏忽百年,即便沒有病苦,我們也無可避免地終將老去。

這短短一瞬的旅程,就算是記憶,也並非永不可磨滅之物。唯有思念之心,能得長存。

若心生想念,便請看看天上那輪明月吧。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這之後的時光,仿佛一下子就變得恍惚起來。醉人的春光斂著人世最潤物無聲的溫柔,在一場春雨一場暖的十數個夜裏,悄悄將土壤裏沉睡的蟬蟲催醒。櫻花大道兩旁的櫻樹開了花,暖風輕輕地將它們清淡的芬芳帶上小樓的陽台,在斂著水痕的天光裏安靜訴說著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第二十三章

他還活著。

認識到這一點,他又放心閉上了眼睛,靜靜躺了好一會兒。

沒有人能幫他辦理手續,他被扔在急診室的某個床位上,已經做完了應急處理,四周有些嘈雜,紛亂的人語聲湧入他的耳朵,但他一時間聽不懂他們都在講些什麼。

除了醒來時的那陣抽搐,他的身體狀況好像已經穩定下來。

林沛然忽然笑了。

他收起了那枚戒指,戀戀不舍走出去兩步,又回頭。

林沛然舉著手臂衝他揮手,輪廓柔和,眼中噙著笑意。

鄭文軒想了想,於是也揚起手臂,跟他揮手,“走了,你路上小心,到賓館給我發消息。”

林沛然點頭。

鄭文軒和貝佳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裏。

他們闔家歡喜,貝佳父母對民警千恩萬謝,民警也欣慰得很,臨送走還跟貝佳說:“生活沒有那麼陰暗,有太陽的日子就有希望。”

貝佳回以微笑。

她笑起來很好看,膚白貌美的她真心發出笑容的時候,比平麵模特還要上鏡。

貝佳表現得一切如常,從未有過的溫柔、平和、體貼、安定。她和父母說,自己這些年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還真誠地向他們道歉。

父母覺得她終於長大了。不論抑鬱還是狂躁,他們的女兒始終是他們的女兒。

這世界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充分了解自己,她是個不靠著誰就活不下去的人,身邊一定要有一個人接收她的負能量,因為她自己完全不懂得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