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裏閃著淚,質問鄭文軒:“是你說的,你說過你會幫我的……不是你跟我說,隻要我乖乖的不做出格的事,你就陪我把病治好的嗎?”
“……狂躁症根本治不好!”鄭文軒低吼了一聲。
貝佳倔強胡亂抹了把臉,用聽似冷靜到可怕的口吻跟鄭文軒說:“我不管,你答應了就要做到。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總是有希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什麼也不用解釋。但我今天就跟你說清楚,你不幫我,我保證24小時之內,林沛然通訊錄上所有的朋友、同學,他的社交網絡,還有林沛然他爸媽的單位、朋友,都會飛滿你們倆親密和上床的照片。”
“你猜,我會不會給你的臉打碼?”
聊天記錄裏布滿了他自己的氣泡,全是清一色的樣式,沒有任何一條被屏幕左邊來的消息截斷。
林沛然仿佛知道了什麼。
——“冬天”,又來了。
沒有征兆,沒有預警,又是這樣,恍若一夢。
他覺得自己如同一隻超負荷的、正在等死的駱駝,不知道哪個時刻就會落下最後一根驟然壓垮他的稻草。
林沛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鄭文軒很快收回了手,耳朵根漸漸紅了,喉結不自然滾動了一下,生硬道:“那個、剝完我去洗個澡,你趁熱吃,這東西放涼就不鮮了……”
林沛然“噗嗤”一聲,低著頭悶笑。
鄭文軒的臉更紅了,沒好氣道:“哪有、哪有你這樣的啊……!真是……”
林沛然沒搭理他,自顧自趴了下來,腦袋在床邊墊著,嘴裏嚼著蝦肉正對著屏幕隻笑,眉眼彎彎的,裏麵淌著清潤的流光。
他隻是吃了點白粥,就吐得死去活來,甚至吐出了黑色的血。他把白玉嚇壞了,差點就被拖著去急救。
但最後還是沒去,林沛然不想再去醫院,也不想給經濟條件不那麼好的白玉添更多麻煩,哪怕白玉對此並不介意。
眼前一陣陣發昏的時候,白玉給他遞過來的藥,他都接不住。一連抓空了幾次,白玉就歎了口氣,直接把藥放到他手裏,讓他自己吃。
林沛然咕咚咕咚一氣兒灌下去,默了一會兒,偷偷把手機的密碼鎖改了,隻留了一個抬腕亮屏和麵部識別。
他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背靠著柔軟的靠枕,清寒的月光從窗框上漏下來,輕輕落在他身上,將他融入一片薄霧般的淡淡的光影中。他抬頭望著窗外,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鳥,眼神散漫而寂寞。
林沛然很不給麵子地嘲笑起他來,並堅決拒絕吃掉那坨軟趴趴的東西。
白玉也不會真的逼他吃,他黑著臉,沒好氣道:“林沛然,你故意的是不是?不許再笑我了。”
林沛然嘴上答應,臉上卻還是笑眼彎彎的。
他今天精神頭很不錯,臉色都比平時紅潤了些,還能自己推著輪椅去陽台上曬太陽。
他跟白玉說:“我今天能看到光了,雖然感覺自己像一千度高度近視,但是不是昏沉沉一片噪點了……你說人心情好的時候,是不是真能自發清除掉身體裏的癌細胞?”
鄭文軒勾了勾嘴角,“你吐吧,我從前不把你扔出去,現在也不會把你扔出去。”
“……嗯。”
“難受得厲害嗎?真難受就別憋著,哥絕不笑話你。你在我麵前就別逞強了,我比你高,天塌下來我先扛著呢,你有什麼不舒坦一定得先給我說,聽到沒?”
“…………”林沛然控製不住自己,他視線裏一片模糊,嗓子眼像噎了一整顆桃核,哽得幾乎說不出話。
好一會兒,那溫熱的感覺又淌過鄭文軒的頸窩,像燙在他心尖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