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段(1 / 3)

得麻木,每動一下都如老舊的機器那樣咯咯作響。

他長長嗬出一口熱氣在掌心,慢慢將自己的臉頰捂住,以圖這排隊等待的時間裏,他的臉不會因為靜止活動而冷僵。

科室外的公共座椅是銀色的金屬椅,大約是不鏽鋼那一類的材料,林沛然光是貼著它,就能感覺到寒氣透過層層衣服滲過來。

他為了不讓注意力都被寒冷勾走,所以強迫自己給自己找些事做。

2048合到一萬分的時候,企鵝裏姚樂陽的消息居然閃動起來,林沛然感到意外——姚大姑娘失蹤了大半個月,居然在這時候“活”了過來。

“別走”。

林沛然擠出一個笑容,哄他回去:“寫你的作業去,以後我……”他改了改口,“……就不看你了,你別跟我學……爸媽、也挺不容易的,你替……替我好好照顧他們。”

他沒敢再猶豫,“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這聲回蕩在樓棟裏的巨響,把他的心也一起震碎。

林沛然全身顫唞著扶著樓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下去,每一步都在那顆碎成玻璃渣的心上踩,把它碾成粉塵。

“你想好了?其實你現在這樣,我不建議你再到處折騰。”

林沛然“嗯”了一聲,“想好了。”

老中醫抬了抬眼皮,沒說話,又扯了張空白的單子,刷刷寫下了自己的私人聯係方式,和那張藥方放在一起推給林沛然。

“拿走,出克出克出克!”

林沛然頭一次見他不耐煩攆人,有點懵。

漸漸地,他發現行人對他們並沒有什麼興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線,他們路過時,並不會因為他和鄭文軒牽著的手而多回頭看一眼。

就算偶有視線落在他們手上,也會很快飄上鄭文軒坦蕩蕩的眼睛,然後若無其事被主人收回去。

林沛然感到驚奇,這和他想象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大二的時候,他就充分明白,異性相戀和同性相戀,在大眾的視野裏,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女生們腐著開玩笑,就算男生們張口閉口搞基賣腐,在真實的世界,兩個男人在一起,就是異端,是不堪、肮髒、隨時都能跟性和疾病扯上的話題……

所以一直以來,他也都未曾想過,自己居然會有光明正大被鄭文軒牽著手走在大街上的一天。

他在房間裏疼得死去活來,真真正正的死去活來。

受苦的是身體,抽痛的是心髒。

意識模糊的時候,他恍惚著回想自己的一生,迷茫間竟然連自己都不知道,他這二十幾年是怎麼走過來的。

他跌跌撞撞走向陽台,如水的夜色裏,他目中流淌著被城市的燈光染得黯淡的星河。

有一瞬間,他想打開防盜網的逃生鎖,從這裏跳下去。

我不過是想和他一起留下點回憶罷了。

我沒有一年了,他卻還有好幾十年,一年的回憶對我來說是人生餘額的全部,對他來說卻隻是無限稀釋的幾十分之一。

這好像不太公平。所以我可不可以自私一點,多占領一點他的回憶呢?』

“我明天六點還要起床加班來著,今晚實在得早睡了……”電話裏,鄭文軒困倦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睡著。

林沛然聽出他的疲憊,瞧了瞧牆上掛鍾快要三針合一的指針,無奈又心疼,“那就趕緊睡,你們單位這也太壓榨員工了吧,加班到現在明天還加班?我可不想回頭領個禿頭回家。”

路人們的目光立刻落在他倆身上,林沛然的臉“騰”地燒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鄭文軒背著他,把他往上托了托,一步一步,朝著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個LOGO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