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被那一枚戒指箍得隱隱作痛,戒指是戒,赫連定說,你隻屬於我,你一輩子都別想離開。
憑什麼,赫連家救了他一命,他就得無怨無悔一生相還?那是癡愚之人的做法,而耶戈爾一直很明白怎麼他想要什麼。
他想要共和國祥和昌平,他想要遊競一生順遂,他想要和那個人攜手同歸。
他是耶戈爾,足夠聰明,也足夠心狠,所以他有資格貪婪,所有他追求的人與事,他最終都要握在手中。
赫連定不是要他一生柔順屈從嗎?好啊,且看看赫連定的一生,能有多長吧。
現在對赫連定下死手,不管孰強孰弱,幹戈之下,群龍無首,奧菲斯勢必會大亂。但等赫連家的小崽子生下來,他就不用留著這匹狼了。挾幼主以令群臣,然後一顆一顆,拔掉赫連定埋下來的毒牙,給他五年,不,三年就足以了,從此無論是他,還是遊家,還是天琴座,再無後顧之憂。
如果,如果殺不掉赫連定,那他總也能獲得自由。死亡不過是物質湮滅,是宇宙的永夜,沒有光,沒有靈,種種牽掛肚腸看不穿,到這裏總可以放下。
耶戈爾閉上雙目,煙在他指尖一點紅亮,顫栗閃爍,隨風明滅。
他回身走下了矚星台,太晚了,廊中隻有微藍的燈光,隨著他的走進而次第醒來,腳步聲敲擊著地麵,一聲一聲,像是深夜花朵坼苞的聲音。
他站在一個房間的標識牌前,默默地環著肩膀,仰頭看了片刻,然後伸出手去。
一扇門隨著他的動作而緩緩出現,洞開。
耶戈爾有執政院所有地方的權限,包括執政官的臥室。
智能係統敏銳地察覺進入者不是房間主人,壁燈沒有亮,隻一盞靠著光懸浮技術飄在他麵前的小夜燈,飛來飛去,給他照明。
耶戈爾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他下意識握起纖細的手腕,往房間深處走去,臥室一處一處被照亮,安靜,整潔,顯然遊競出差的這些日子裏,智能係統兢兢業業地為他做著清潔和整理工作,也是因此,這個房間並沒有多少遊競的痕跡。
遊競沒有回來。
耶戈爾在遊競的床上坐下,慢慢地把自己蜷了起來,沒有人抱住他,隻有越發淡的,屬於遊競的氣息,在空氣中似有若無,輕柔地把整個人包圍。
遊競當然沒有回來,他搭著軍部的飛船回奧菲斯,一降落就被遊錚那個死弟控強行帶回了遊家養傷。
JEZZ直接把他扔進了醫療艙,十二小時之內不準出來。
遊競掙紮著反抗:“我全好了!傷都結痂了,不需要進醫療艙。”
執政院那個大攤子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工作,剛處的對象還在幾百光年之外回來和他相會的路上,遊競一腔熱切來不及釋放,就要被關進個大盒子裏,十二個小時?
就好像一個霸道小學生正領著兄弟們和隔壁班欺負女生的小流氓打完群架,還沒來得及展現英雄救美的風姿拉拉小手親親臉蛋啥的,他哥背著書包鼻涕抽抽說媽讓你回家吃飯,那種非常非常慫的感覺。
這些家夥能不能別給他拖後腿?
JEZZ的聲音從上方傳過來,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刻耳柏洛斯醫療技術太落後,不做一遍全麵檢查和治療,我不放心。”
遊競要氣笑了:“這點小傷算個屁,當年遊不殊如若在戰場上受傷,也在醫療艙裏一躺十二個小時嗎?”
JEZZ不說話了,遊競自己心先涼了半截。□思□兔□在□線□閱□讀□
曾經遊不殊受傷,有一個小醫生,揣著一肚子秘密,跪在他身前,給他仔仔細細地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