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還不知道JEZZ的來路,和這沒有實體的AI管家頂嘴頂慣了,弄得現在什麼不該說的話都跑出來了。

當年,他後媽,啊呸,遊錚的後媽,帝國皇帝齊知聞,從八歲登基就開始努力,苦心孤詣給自己造了個替身機器人出來,一直到齊知聞都死了,JEZZ還被圈在宮裏,頂著個和齊知聞一模一樣的虛影。它對遊不殊和齊知聞那點纏纏綿綿至死不渝的破事應該比遊競清楚多了,就這樣還在遊家勤勤懇懇服務十七年,從保姆到廚師到管家再到保鏢都當得,四舍五入對老爹來講也是一個除卻巫山不是雲隻把杭州作汴州了。

且不提遊不殊那裏,這麼多年,JEZZ可從來沒在他和遊錚麵前暴露過本相。估計是遊錚離開時空縫隙的時候還小,不大記事,外麵的世界又繽紛絢麗光怪陸離,早把他“媽媽”忘得一幹二淨,從來沒提起過。如果JEZZ乍一幻化人形,他哥再想起來了齊知聞,共和國軍部總參謀長差不多就得瘋。

他做什麼不好非提當年,非說舊事,非刺激JEZZ不可?

他這邊臉陰沉著,遊錚尚且摸不著頭腦,JEZZ先輕輕柔柔地開口了:“元帥身上傷很多,都是在戰場上來不及,耽誤了治療,到了現在舊疾複發的滋味也不好過。所以你得乖乖的,別再讓**心。”

遊競不吭聲,別別扭扭地躺了下來,讓艙門關閉。

JEZZ像剛剛想起來一樣,這時才口氣平靜地說:“對了,耶戈爾回來了,喝了不少,現在往你執政院的房間去了。”

一聲悶響從艙內傳來,接著又是急促的兩聲,從內部敲在艙門上,像是一種抗議。

JEZZ仍然淡淡的,警告說:“你再打門,我就把你的房間鎖死,讓他坐門外哭吧。”

撞擊的聲音沒了,過了一會,JEZZ又說:“遊競,不準小聲說草泥馬,我是機器人,我聽得到。”

第五十九章

房間的主人不在,溫度調節器和濕度調節器卻奇怪地自動開啟了,溼潤的木香沿著牆壁在空氣中彌散開來,仿佛雨後破土而出的春筍,氤氳著大地的溫暖,令人熏然欲眠。

耶戈爾當然不知道是JEZZ在全天候監控著遊競的臥室,他蜷在床沿上,迷迷糊糊地進入黑甜鄉,手心捏著被角,不時**著,像是一個累極了的孩子。

他臉壓著枕頭,麵前是一大片夢中的淚痕。耶戈爾之前喝了太多酒,JEZZ唯恐他脫水,默默地將濕度又調高了些。

這一個兩個不省心的。

為了看顧耶戈爾,JEZZ還調用了執政院矚星台的攝像頭,它發出一個訊號,攝像頭便自動地朝上方轉動。

矚星台上方的天空,的確美麗無比,恒星如沙礫散落在天幕四處,晶瑩閃爍,光芒或明或暗,不知從何處迢迢而來,即使它是天琴座最強的AI,也無法計算出那千萬光點中傳播的每一個故事。

遊不殊、遊錚、遊競、現在再加一個耶戈爾,它所要照料的人們都已經進入睡眠,在這短暫的時間中,世界上似乎沒有一個人再需要它,這讓JEZZ罕見地陷入了深深的空虛和悵惘。

這不是一個機器人該有的情緒,但它是齊知聞為自己所造的傀儡,是曾經帝國皇帝的倒影,從它一出世,被寄予的期望就不止做一個人工智能那麼簡單。

它歎了一口氣,或者說,它假裝自己歎了一口氣,JEZZ並不需要呼吸維持生命,也不能通過這種生理行為來恢複氧平衡,排遣壓力。

它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