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在對皇室的屠殺中身亡,因為胸衣上鑲嵌著太多珠寶,劊子手不得不對準腦袋開槍,這就是為什麼隻有你的大腦留了下來。你的父親,溫和而軟弱,母親則是一位剛毅的皇後,她惹了眾怒因為她想盡一切辦法給自己的兒子治病,血友病是從她的母族遺傳下來的。”
尤麗黛升到正中,耶戈爾身上沐浴著淺紫色的光,他的對麵,遊競的輪廓漸漸從黑暗中凸顯出來,光影像一麵鏡子,映照出他們截然不同的人生。
“所以我要回地球一趟,羅曼諾夫家族並不是滅絕了,找到親屬,你的病就還有救。”
“不行,天琴座帝國一日不能沒有統治者。”
“隻有我去,”遊競很堅決,“我了解地球,那是我的故鄉。而天琴座,天琴座是屬於你的。”
他拉住了耶戈爾的手,懇切地說:“你說過為了天琴座可以犧牲一切,那就接受審判,承認帝國。因為這裏的人需要你。”
耶戈爾哆嗦了一下,皺眉問:“你什麼意°
齊知聞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遊錚還趴在柔軟的地毯上,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糖來讓鬆鼠一口一口地舔。
“你不能再給他做這些玩具了。”遊不殊歎了口氣說,手攏住他的雙肩。“遊錚不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虛假的機器身上。”
齊知聞微微被嚇到,隨即慍怒地轉過臉去,問:“那要怎麼辦?他才兩歲多,他需要知道正常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不是隻有爸爸媽媽,和空蕩蕩的船艙。”
遊不殊沉默了一晌:“他要認識的,是會變化的萬物、會死亡的生命和身不由己的人類,而不是他想要什麼家長就能給他弄來什麼,永遠毛絨絨的兔子和從不凋零的仿真花,他得學著失去。”
齊知聞挺直了脊背,抿住唇說:“他是皇帝的兒子,能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些他用不著明白。”
這話一出口,兩個人都僵住了。最後,是齊知聞打破了沉默,笑著說:“哈,我一時糊塗,有遊元帥在,齊知聞很快就要淪為亡國之君了。”
他後退兩步,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遊不殊,漆黑的瞳孔微微搖晃:“到時候你怎麼教導兒子都和我無關。”
“阿念!”遊不殊叫道,急切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齊知聞正要甩開他,背後傳來遊錚小小的聲音。
“你們在吵架嗎?”他抱著鬆鼠,仰著臉問。遊錚還太小了,以至於他靠近時遊不殊都沒發現。
“沒有,”遊不殊用極輕的語調說道,仿佛害怕聲波的振動會擊倒遊錚一樣,很難想象他剛剛還打算殘忍地沒收兒子所有玩具,他一手堅定攬著齊知聞的肩,一手輕鬆地撈起兒子,“我們沒吵架。”
遊錚澄澈的眼睛看了看遊不殊,又轉向齊知聞,齊知聞很配合地露出一個“什麼也沒發生”的笑容。遊錚突然鬆開了手,機器鬆鼠掉到地上,發出“嘰嘰”的聲音敏捷地跑掉了。
“我不要小棉了。”他簡潔地說,“隻要爸爸媽媽。”
“好。”遊不殊用力抱緊他們倆,說。
“那我今晚能和你們一起睡嗎?”
是夜遊錚牢牢地一手拉著一個,手心攥出汗了都不肯放開。
齊知聞首先忍不住了,側過身來捏住遊錚的小腰把他往上提了提:“寶貝,放開手,你這樣睡不著的。”
“媽媽,你是假的嗎?”黑暗裏低落的聲音。
“當然不是。”齊知聞好笑地回答。
“那我會失去你嗎?”
齊知聞一滯,摸了摸他的額發,輕輕說:“不會的。”
遊錚一夜沒睡著,嚇到了遊不殊和齊知聞,這一對習慣了唯我獨尊的家長從此不敢在遊錚麵前論及生死。但什麼是失去,什麼是人力所不能及,這一課,最後還是齊知聞親自教他的。
在遊參謀長二十三年的短暫人生中,唯一的汙點就是八歲的時候玩失蹤被學校請家長。
這個幾近完美的學生徑直從曆史課堂上離開了,在老師慷慨激昂地讚頌他父親在百年戰爭中的功績時,如此出乎意料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