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錦失笑,“屆時我們兩家可以並為一體。從此往後,玄黃界還有誰敢挑釁我們呢?”
“一家獨大之局麵,我沒興趣。”湛藍箏冷臉。
宗錦笑意漸寒,語氣倒是更加和緩,“是你讓江宜月找我來的。你借我手想做的那件事,我毫無怨言地都做了。如果我這個時候把湛思露死亡的真相告訴丁小剪——”
“她會信你嗎?”湛藍箏悠然道,“在她眼裏,我再毒辣,也是白癡級別的;而你再善良,也是陰險等級的。”
宗錦扯了嘴角,再開口時,話鋒已轉,“其實你是個重情義的人。對於方丹霓被迫背上了這個罪名,想必你也愧疚不已,估計和打發岑嬌娜一樣,為方丹霓想好退路了吧?可是你覺得,這回方丹霓能逃掉嗎?”
湛藍箏沉下臉色,“你欺瞞莞爾、利用戴翔、殺害采薇、綁架程澄,罪行累累,罄竹難書。若是再把手伸向我的朋友,休怪我來個魚死網破!”
宗錦大笑,剛有點血色的臉又刷白了,他胸膛劇烈起伏,用右手給按住,勉力道:“湛掌門此話欠妥。你我家世相當,能力匹配,誌同而道合,更是有上代人之情誼為榜樣,結為夫妻乃天作之合,何必把情緒搞得激烈,氣氛弄得僵硬?好好的婚事,若是建築在鮮血之上,我也不願。”
湛藍箏冷哼,宗錦笑得森然,二人僵持間,忽聽一陣柔軟嬰啼,從門外細細而來。
江宜月推開門,“湛藍。小姑娘哭個不停,要不要趁著醫生沒走,讓給看看?”
“喂奶了嗎?尿布換了?溫度合適?衣服舒服嗎?還是請個兒科專家更好。”湛藍箏迭聲問,又疼愛地從江宜月的臂彎中接過小女嬰。說來也怪,這嬰孩到了她懷裏,隻略微搖了搖,脆弱的哭聲就變得斷續,而後消失。繈褓裏的小女嬰咂摸下唇,心滿意足地躺在湛藍箏的懷裏,小腦袋動了動,大概是調整位置,而後想起什麼似的,趕忙睜著眼,傻傻地打量起湛藍箏,水嫩的小嘴唇,無意識地抿一下,彎一下,這般搞怪,令江宜月由衷微笑,“她真是太可愛了!湛藍,這孩子十分喜歡你呢。”
湛藍箏凝望小嬰孩,臉色也軟化不少,嘴裏輕哄——江宜月小聲道:“那我先走了。你們……繼續聊,這孩子——”
“讓乖乖和她爸爸待會兒吧。她爸爸是個大忙人,這麼些日子都沒管我們小乖乖,連名字都不給取一個。真壞啊。”湛藍箏愛憐地親了親女嬰的額頭。江宜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戶——宗錦就躺在窗邊臥床上,江宜月的視線隻要再偏一點,他倆就可以對視了。
隻是“再偏一點”的潛台詞,自然是不偏不倚。而宗錦也並未讓目光膠著在她身上,反而閉上眼,慢慢調整呼吸,全然漠視江宜月的存在。直到聽了門關的動靜,他才睜開來,深沉的,並不言語,隻是靜靜望著湛藍箏懷裏的小女兒,他的麵容,格外的平靜——不是一肚子壞水的宗錦,而是一個向往田園生活的世外人。
“對了,孩子出生這麼久,可你還沒給她取名呢。”湛藍箏友好地坐到床邊。宗錦稍稍探頭,手掌遲疑著,可到底未伸出來,反而本能地握緊被角,“我並不打算讓她當宗家人。”語氣淡淡。
“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反正還有你呢。第一個孩子,我很期待。”宗錦又笑了。
湛藍箏也不反駁,“但她是莞爾留下來的唯一血脈。本來莞爾是有救的,但她還是選擇保孩子。真是的,那個時候,她滿心滿肺想的都是你我的訂婚,共同的背叛,可還是把生的機會,讓給了你的女兒。”